蘇長安離開神武衛後。
並沒有急著回去練武,而是買了一些紙錢和貢品,前往京城的後郊,祭奠亡父。
方叔和周叔說得對,自己升職為副百戶,是該告訴父親,讓他高興高興了。
在蘇長安的印象裡,他的父親蘇有德,是一位嚴厲而又慈祥的父親。
他教導蘇長安武藝,教蘇長安做人的道理,為人古板,沉默寡言,嫉惡如仇,哪怕是神武衛小旗,家裡的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
甚至,因為看不慣趙剛的行為,而鬨成了仇人。
但他從來沒有虧待過蘇長安,力所能及的給蘇長安提供最好的條件!
作為一個父親他是合格的,作為一個神武衛他是稱職的,但做人方麵他卻是‘失敗’的。
當然,蘇長安發現自己的很多性格和父親很像,他願意去當一個‘失敗’的人,而不想同流合汙!
當蘇長安即將到達父親的墓地時,腳步卻是一頓,臉上露出詫異之色,隨後不動聲色的身形一躍,躲在了一株大樹後麵。
隻見,居然有一對母女在祭拜著父親的墳墓!
母親是位身材豐滿的熟婦,皮膚略黑,五官勻稱,著一身簡單的棕色布衣,以樹枝為簪,束著頭發。
雖然打扮樸素,臉上也有歲月的痕跡,但不難看出她年輕時也是位地道的美人。
她對著女兒道:“青青,快跪下感謝恩公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他,你現在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青青看起來僅有十六七歲,一身翠綠色小襖,身材細如柳腰,頭戴碧簪,鵝蛋臉,眼角畫著眼線,櫻桃小嘴,耳垂精致,遺傳了她母親的美貌,而且顯然也沒吃太多的苦,皮膚白裡透紅。
穿著打扮並不昂貴,隻是神武大陸年輕女子最普遍的打扮。
聞言,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蘇有德的墓連磕了三個響頭。
“大人,您的命是為救小女而丟的,我們平頭老百姓也沒辦法替您做什麼,隻能時常來祭奠您,以告慰您的在天之靈。”
熟婦帶著女兒,恭敬的祭奠好後,便收拾東西轉身離開。
但是,她們剛一轉身,便露出吃驚之色,愣愣的看著那個站在樹下的挺拔身影,神色複雜。
“蘇……蘇大人?”
熟婦嘴唇哆嗦了幾下,喊出了聲。
顯然,這對母女認識蘇長安,而且還關注過蘇長安。
蘇長安緩步上前,身材高大,一身黑紋玄衣罩身,氣勢不凡。
一雙虎目定定的看著熟婦,聲音略微嘶啞道:“這位……夫人,你剛剛說我爹是為了救你女兒而死?此話何解?”
他爹是一年前死的。
當時,他見過屍體,印象深刻。
其身上共有兩處致命傷,一處是被利爪穿透左胸,捏碎了心臟,還有一處是被利爪劃破了咽喉!
這兩處的傷口的特征非常明顯,是同一妖物的利爪所為!
此妖先是正麵用利爪劃破了蘇有德的咽喉,隨後完成掏心補刀!
沒多久,那妖物便伏誅了,可惜屍骨不全,隻留下了兩隻利爪,不過與作案的利爪確實相吻合。
此案便就此了結。
隻是,當時的卷宗記載,蘇有德是在巡街時遭遇妖物襲擊遇害的,可從來沒有提過這對母女!
熟婦吞吞吐吐道:“蘇……蘇大人,你,你一定是聽錯了,我沒有這麼說過。”
蘇長安又質問道:“家父從來沒跟我提過你們,你們因何來祭奠?”
“是這樣的,你父親在世時幫過我們很多,我們為了表示感謝,這才來祭奠的。”熟婦猶豫了一下回答。
蘇長安蹙了蹙眉,語氣漸漸強硬,“二位,我爹犧牲性命救了你們,你們若是真心感謝,想要告慰他的在天之靈,那就應該把真相告訴我!正所謂,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不求你們其他,隻要說出當年之事即可。”
青青的神色開始動搖,她看著蘇長安,眼眶微紅充滿了內疚,嘴巴張了張道:“蘇,蘇大人,我……”
熟婦卻是猛地雙膝跪地,不停的向蘇長安磕頭,苦苦哀求道:“不能說,不能說啊!蘇大人,求您不要為難我們,我們隻是不想死!你就當我們忘恩負義吧,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眼底充滿了驚恐,也不知在恐懼什麼,似乎一旦說出來就會大禍臨頭一般。
青青也跪下跟著磕頭,悲戚道:“蘇大人,他們無處不在,隻要我們說出相關的事,我和我娘真的會死的。”
“你們走吧。”
蘇長安歎了口氣,興致缺缺的揮揮手。
“謝大人,謝大人。”
熟婦拉著青青,慌亂的逃離了。
蘇長安則是默默的走到他爹的墓前,拿出兩個杯子,倒滿酒。
“老爹,生前你最喜歡喝竹葉青,又心心念念著京城最貴的名酒長安醉,現在,我把這兩樣酒都帶來了,你隨便挑,敞開了喝。”
蘇長安眼眸深邃,似乎陷入了追憶,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接著又將另一杯倒在墓上。
“老爹,我現在已經是神武衛副百戶了,給你長臉了吧。”
“還有,你以前還怕我找不到老婆,現在不要慌了,我已經成了香餑餑,有了,嗯……四個女人,另外魚塘裡還養著三條,全都是極品哦,我知道,你肯定要罵我花心了,嘿嘿……”
“你說你,當年隻是個小旗,怎麼這麼能惹事?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死的?”
蘇長安對著蘇有德的墓自說自話著,一邊點紙錢,一邊喝著酒。
“剛剛呢,我是給你麵子,沒有在你的墓前對那對母女出手,我知道,你不會願意看到我對普通百姓出手。”
“但是,生為人子,怎麼可能不去追究到底?放心,我當然不會傷害她們。”
“走了啊,下次再來看你。”
蘇長安起身,轉身離去。
當他離開墓地之後,眼眸中陡然閃過一絲厲色,雙拳不由得握緊。
他從來沒想過,他爹的死居然還有著內情!
而且能讓百姓怕之如鬼神,而且修改了卷宗,背後的牽扯隻怕不簡單。
但無所謂,他一定會查個明明白白!
現在回過頭仔細想想,他爹的死至少存在兩處疑點。
第一,京城之地,為什麼會莫名的出現妖物,還襲擊了蘇有德。
第二,妖物伏誅,卻隻獲得一對爪子,用來證明是此爪殺死了蘇有德,為什麼沒有留下全屍呢?那隻妖物的其他部分難道不可見人?
就好像是……
隻為了特意給個交代,把此事敷衍過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