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粽子”同誌的加入,讓隊伍的畫風更加……難以描述。百目靈(孫銳堅持叫它“符咒粽子”,說這樣接地氣)走路姿勢僵硬得像個關節生鏽的提線木偶,纏滿符文布條的腦袋總是執著地歪向任何有複雜紋路的地方——一片扭曲的樹皮、一塊裂開的岩石、甚至鐵胖青銅甲片上的一道劃痕。它眼窩裡的磷火會隨之亮起,發出沙啞的、意義不明的音節,似乎在記錄和分析。這讓本就緩慢的行進速度雪上加霜。
“喵……咱介是出來春遊來了?還是考古來了?”妙妙不耐煩地甩著尾巴,碧綠的貓眼瞪著前方走走停停、對著鐵胖腳踝上一塊苔蘚紋路都能研究半天的符咒粽子,“照介速度,鐵胖同誌的心石都該風化嘍!”
“汪!粽子!快走!後麵有怪味兒追上來了!”阿牧也焦急地圍著符咒粽子打轉,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後方愈發濃鬱的灰紫色瘴氣。他靈敏的鼻子捕捉到了新的危險氣息——潮濕、陰冷,帶著一種腐敗菌類的甜腥味,正從他們剛剛經過的沼澤區域彌漫過來。
孫銳也是頭大如鬥。她既要安撫炸毛的妙妙,又要催促沉迷“學術”的符咒粽子,還得時刻關注阿牧的預警和鐵胖那堅定不移但效率低下的開路方向。手機依舊黑屏,能量0的焦慮感如同跗骨之蛆。就在她琢磨著是不是該給符咒粽子上根繩牽著走時,前方的景象再次發生了變化。
鐵胖巨大的身軀撞開最後一片糾纏的熒光藤蔓,眼前豁然開朗——或者說,陷入了一種更加詭異的境地。
瘴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散發著柔和幽藍色光芒的“地毯”。這“地毯”由無數細密交織的、半透明的菌絲構成,厚實綿軟,踩上去如同陷入一層富有彈性的果凍。整個空間被這幽藍的光芒照亮,呈現出一種夢幻般的靜謐。無數形態各異的巨大蘑菇如同沉默的衛兵般矗立在菌毯之上,傘蓋大如華蓋,小的也像磨盤,顏色從深紫到淺藍,從熒綠到橘紅,千奇百怪,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將菌絲地毯映照得光怪陸離。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雨後泥土和某種奇特發酵物的甜香,聞久了讓人有些昏昏欲睡。
“謔!介地界兒……挺賽啊!”孫銳忍不住感歎,暫時忘記了焦慮。這片幽藍的菌毯世界,比起之前陰森恐怖的沼澤密林,簡直算得上是“仙境”了。
“汪!銳姐!味道!怪味!就是從介裡來的!”阿牧卻顯得異常焦躁,他不安地在菌毯邊緣徘徊,不肯踏上去一步,鼻子急促地翕動著,“甜的!腥的!還有……還有困住的味道!像……像蜘蛛網!”
“喵!彆被表象騙了!”妙妙也炸著毛,碧綠的貓眼警惕地掃視著這片看似寧靜的發光菌毯,“介玩意兒是活物!叫‘鬼燈菌毯’!看著漂亮,底下全是陷阱!踩上去就會被黏住,越掙紮纏得越緊,最後被吸乾養分變成介些蘑菇的肥料!”
符咒粽子則完全被眼前這片絢麗的景象吸引住了。它空洞眼窩裡的磷火前所未有的明亮,纏滿布條的手臂抬起,指向那些巨大蘑菇傘蓋下複雜的、如同血管般流淌著微光的脈絡紋路,以及菌毯本身交織出的、變幻莫測的幽藍光紋,沙啞的聲音帶著癡迷:“……美……太美了……從未……見過……如此……複雜……精妙……的……共生……紋路……需要……靠近……研究……”
它說著,竟然邁開那僵硬的步伐,就要踏入菌毯深處!
“粽子!站住!”孫銳嚇得魂飛魄散,一把拽住符咒粽子纏滿布條的手臂(入手冰涼僵硬),“妙妙剛說了介玩意兒吃人不吐骨頭!你還往裡去?!研究個毛線啊研究!”
符咒粽子茫然地“看”著孫銳,又“看”向那美麗的菌毯和蘑菇:“……紋路……沒有……惡意……隻是……存在……我想……理解……”
“理解你個頭!理解完你就成蘑菇培養基了!”孫銳氣得想敲它那布條腦袋。
鐵胖那巨大的身軀停在菌毯邊緣,空洞的眼窩掃視著這片發光的世界。它岩石摩擦般的聲音低沉響起:“……心石……在裡麵……必須……穿過去……”
孫銳看著眼前這片美麗卻致命的菌毯迷宮,再看看鐵胖那堅定的“目光”和阿牧焦躁不安的樣子,以及符咒粽子那躍躍欲試(作死)的學術熱情,感覺一個頭兩個大。繞路?天知道這片菌毯有多大,繞到何時?硬闖?妙妙說了,踩上去就是送菜!
“介不坑爹嘛!”孫銳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她下意識地又掏出那個黑屏的破手機,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冰冷的屏幕。能量……能量……
就在她手指劃過屏幕的瞬間,異變陡生!
她指尖觸碰到的屏幕位置,竟然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不是圖標,而是屏幕本身,如同接觸不良的燈泡,閃現出極其短暫的一絲微光!與此同時,一股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的、帶著奇異頻率的“吸力”,從手機內部傳來!
這感覺……就像手機在極度饑餓的狀態下,本能地想要“吮吸”什麼!
“咦?”孫銳一愣,以為自己眼花了。她趕緊再次用手指劃過屏幕。
滋……
又是一絲極其微弱、轉瞬即逝的微光閃過!那股“吮吸”的渴望感更清晰了一點點!
孫銳猛地抬頭,看向眼前這片散發著柔和幽藍光芒的菌毯和蘑菇!一個大膽得近乎荒謬的念頭蹦了出來:能量?介玩意兒……能充電?!
“鐵胖同誌!稍安勿躁!”孫銳突然大喊一聲,把其他幾位都嚇了一跳。她拿著手機,小心翼翼地蹲在菌毯邊緣,像探雷一樣,把手機屏幕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靠近了那散發著幽藍光芒的菌絲表麵。
當屏幕距離菌絲表麵還有幾厘米的時候——
嗡!!!
手機屏幕猛地亮了起來!不是正常的開機畫麵,而是一片刺眼的、不穩定的雪花亂碼!屏幕中央,那個代表能量的圖標(一個抽象的閃電符號)瘋狂閃爍起來!旁邊血紅的“0”數字如同抽風般劇烈跳動!
滋啦!滋啦!
一股肉眼可見的、極其細微的幽藍色光流,如同被無形之力牽引著,從接觸點附近的菌絲中緩緩滲出,如同涓涓細流,源源不斷地彙入孫銳手中的手機!
【能量汲取中……1…2…3……】
一行小字在亂碼屏幕的角落艱難地顯示出來!
“臥槽!真能充?!”孫銳又驚又喜,差點蹦起來!介破手機,居然能吸介鬼燈菌毯的能量?!
“汪!銳姐!小心!菌毯生氣了!”阿牧突然發出淒厲的警告!
就在幽藍光流被手機吸走的瞬間,孫銳腳下那片原本平靜柔和的菌毯,如同被驚醒的猛獸,猛地“活”了過來!
無數原本溫順的菌絲瞬間變得如同鋼針般銳利、堅韌!它們如同毒蛇般彈射而起,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瘋狂地纏繞向孫銳拿著手機的手臂和腳踝!菌毯的幽藍光芒也變得狂躁、不穩定,忽明忽暗!周圍那些巨大的蘑菇也仿佛被激怒,傘蓋下流淌的光紋變得刺目,一股更加濃鬱的、帶著麻痹效果的甜膩香氣洶湧而出!
“鏟屎的!快撒手!”妙妙尖叫著撲過來,鋒利的爪子狠狠抓向纏繞孫銳手臂的菌絲!
嗤啦!火星四濺!妙妙的爪子竟然隻在堅韌的菌絲上留下幾道白痕!
“汪!”阿牧也撲上來撕咬孫銳腳踝上的菌絲,同樣收效甚微!菌絲越纏越緊,勒得孫銳生疼!
鐵胖發出一聲低吼,巨大的岩石手臂猛地揮下,試圖砸斷菌絲!但那些菌絲極其靈活,瞬間縮回菌毯,讓鐵胖砸了個空,隻在菌毯上留下一個深坑,濺起一片幽藍的發光孢子!孢子沾染到鐵胖的岩石上,竟然發出“滋滋”的輕微腐蝕聲!
符咒粽子則完全呆住了,它看著那些狂舞的、散發著危險光芒的菌絲紋路,眼窩裡的磷火劇烈跳動,沙啞的聲音充滿了震驚和……某種奇異的頓悟:“……能量……被……掠奪……共生……平衡……打破……防禦……模式……激活……紋路……變了!……攻擊性……紋路!……記錄!……必須……記錄!……”它竟然在這種時候,手忙腳亂地試圖從身上纏繞的布條裡翻找能記錄的東西(然而並沒有)。
手機還在瘋狂汲取著能量!【5…6…7……】能量數字飛快跳動!但孫銳的手臂和腳踝已經被堅韌的菌絲勒得發紫,劇痛讓她幾乎握不住手機!更要命的是,那股麻痹的甜香讓她頭暈眼花,力氣在飛速流失!
“喵!堅持住!手機快充好了!”妙妙急得團團轉,碧綠的貓眼死死盯著那跳動的能量數字。
“汪!菌毯在動!整個都在動!”阿牧驚恐地發現,不止是孫銳腳下,目力所及的整片發光菌毯都如同波浪般起伏起來!無數尖銳的菌絲如同海洋中的水草般瘋狂舞動,從四麵八方朝著他們包圍過來!那些巨大的蘑菇也如同活物般,開始緩慢地移動,傘蓋下的光紋鎖定了他們,醞釀著更猛烈的攻擊!
絕境!
就在孫銳感覺手臂快要被勒斷,意識即將被麻痹吞噬的瞬間——
嗡!!!!
手機屏幕上的亂碼和雪花猛地一清!一個熟悉的圖標驟然亮起,發出穩定而柔和的白光——熒光棒(禮物欄裡最基礎的照明道具)!旁邊的能量顯示停在了8!
成了!雖然不多,但夠用了!
“給——我——亮——!!!”
孫銳用儘最後的力氣和意誌,將意念集中在那個熒光棒圖標上,狠狠“點”了下去!
咻——!
一道凝練的、並不刺眼卻極其純粹穩定的白色光柱,如同破曉的第一縷晨曦,驟然從手機背麵的閃光燈位置(這次沒有過熱)急射而出!光柱瞬間穿透了濃鬱的麻痹甜香和狂舞的幽藍菌絲,精準地籠罩在孫銳自己被菌絲纏繞的手臂和腳踝上!
嗤——!!!
如同熱刀切黃油!那些堅韌無比、連妙妙爪子都難以抓斷的幽藍菌絲,在被這純淨白光照射到的瞬間,發出了痛苦的“滋滋”聲!光芒所及之處,菌絲如同被灼燒般迅速萎縮、變黑、斷裂!纏繞的巨力瞬間消失!
孫銳隻覺得手腳一鬆,麻痹感也消退了不少!她趁機猛地將手臂和雙腳從殘留的菌絲中抽了出來,連滾帶爬地向後撤退!
“有效!妙妙!阿牧!快靠過來!”孫銳驚喜地大喊,將手機對準了前方如潮水般湧來的狂舞菌絲和移動的巨大蘑菇!
純淨的白色光柱如同定海神針,所到之處,狂躁的菌絲紛紛退縮、枯萎!那些靠近的巨大蘑菇也仿佛遇到了克星,傘蓋下的光紋變得紊亂,移動速度驟減,甚至開始向後退縮!白光如同一個穩定的護罩,暫時在狂怒的菌毯浪潮中撐開了一片安全區域!
“喵!乾得漂亮!”妙妙和阿牧立刻躲到孫銳身邊,沐浴在熒光棒的光芒下。
符咒粽子也笨拙地挪了過來,眼窩裡的磷火好奇地“看”著孫銳手中那發出純淨白光的手機,沙啞地嘀咕:“……光……淨化……紋路……能量……被……驅散……克製……關係……需要……研究……”
鐵胖則沉默地守在光圈邊緣,巨大的岩石身軀擋住了側麵湧來的菌絲浪潮,青銅甲片與狂舞的菌絲碰撞,發出“劈啪”的爆響。
然而,熒光棒的光芒雖然克製菌絲,但範圍有限,隻能護住他們周圍幾米。整個菌毯的暴動並未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更遠處,那些巨大的蘑菇傘蓋下,光紋劇烈閃爍,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更可怕的攻擊!
“8能量撐不了多久!得想辦法衝出去!”孫銳看著手機屏幕上緩慢下降的能量條(757),心急如焚。
就在這時,一直緊盯著那些巨大蘑菇傘蓋下光紋的符咒粽子,眼窩裡的磷火突然劇烈地、有規律地閃爍起來!它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急切和篤定,指向其中一株體型中等、傘蓋呈深紫色、光紋流動卻相對平緩的蘑菇:
“……那裡!……核心!……共生……網絡的……節點……能量……流動……的……彙聚點……破壞……它……紋路……會……崩潰!……”
核心節點?破壞它?
孫銳瞬間明白了符咒粽子的意思!這片菌毯和蘑菇是一個共生整體,如同一個神經網絡!而那株深紫色蘑菇,就是其中一個關鍵節點!打蛇打七寸!
“鐵胖同誌!目標!內個紫蘑菇!給我砸了它!”孫銳毫不猶豫,指著那株深紫色蘑菇對鐵胖大喊!
“吼!”鐵胖沒有任何遲疑,發出一聲沉悶的咆哮!巨大的岩石身軀爆發出與笨重外表不符的迅猛速度,如同一輛開足馬力的青銅坦克,無視了腳下纏繞的菌絲(有熒光棒光芒削弱),無視了側麵抽打而來的菌絲長鞭(被青銅甲片彈開),巨大的岩石拳頭緊握,帶著崩山裂石的氣勢,朝著那株深紫色蘑菇狠狠衝撞過去!
“掩護鐵胖!”孫銳將熒光棒的光芒儘力向鐵胖衝鋒的方向延伸!白光如同利劍,刺破幽藍的菌絲浪潮,為鐵胖掃清障礙!
深紫色蘑菇似乎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傘蓋下的光紋瞬間變得刺目狂暴!無數條比其他蘑菇更加粗壯、閃爍著危險紫光的菌絲如同巨蟒般從菌毯中彈射而出,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紫色光網,朝著鐵胖當頭罩下!同時,傘蓋中心猛地裂開一道口子,一股濃鬱的、帶著強烈腐蝕性的紫色孢子濃霧噴射而出!
“小心!”孫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鐵胖不閃不避!覆蓋著青銅頭盔的巨大頭顱猛地一低,用最為堅硬的肩甲硬抗那罩下的紫色光網!嗤啦!刺耳的摩擦聲和能量湮滅聲響起!紫色光網在青銅肩甲上爆開一團刺目的電火花,卻未能完全阻擋鐵胖的衝鋒之勢!
麵對撲麵而來的腐蝕孢子濃霧,鐵胖巨大的岩石手臂猛地交叉護在胸前的青銅甲片(尤其是那個空洞)前!
噗——!
濃烈的紫色孢子霧瞬間將鐵胖小半個身軀籠罩!嗤嗤的腐蝕聲密集響起!岩石表麵冒出白煙,出現細密的坑點!覆蓋手臂的青銅甲片更是發出痛苦的哀鳴,銅鏽被迅速蝕穿!
但鐵胖的衝鋒勢頭隻是微微一滯!它那巨大的岩石腳掌狠狠踏在菌毯上,借力猛地向前一躍!覆蓋著厚重青銅護腕、飽經腐蝕的岩石巨拳,如同墜落的隕石,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狠狠砸在了那株深紫色蘑菇粗壯的菌柄根部!
咚——哢嚓——!!!!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那堅韌無比的菌柄在鐵胖純粹的、恐怖的力量麵前,如同脆弱的玻璃般應聲碎裂!無數發光的菌絲碎片和粘稠的紫色汁液四處飛濺!巨大的深紫色蘑菇傘蓋發出一聲無聲的哀鳴,失去了支撐,轟然倒塌,砸在發光的菌毯上,濺起一片幽藍的光塵!
就在蘑菇倒塌的瞬間!
嗡——!!!
以那株蘑菇為中心,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沿著發光的菌絲網絡猛地擴散開來!如同平靜的湖麵被投入巨石!整個狂怒的菌毯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瘋狂舞動的菌絲瞬間僵直、萎頓!如同被抽去了筋骨,軟綿綿地癱倒在菌毯上,光芒迅速黯淡!其他移動的巨大蘑菇也如同失去了指令,傘蓋下的光紋變得混亂無序,移動停止,甚至開始微微顫抖!空氣中那股濃鬱的麻痹甜香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整個發光菌毯世界,從極致的狂暴陷入了詭異的死寂。隻有孫銳手中熒光棒發出的純淨白光,依舊穩定地照耀著這片狼藉的戰場。
“成……成功了?”孫銳喘著粗氣,看著手機屏幕上定格在3的能量,又看看周圍癱軟的菌絲和萎靡的蘑菇,感覺像做了一場噩夢。
“汪!菌毯不動了!沒味道了!”阿牧興奮地叫了起來。
“喵……算符咒粽子瞎貓碰上死耗子,蒙對了一回。”妙妙雖然嘴上不饒人,但緊繃的身體明顯放鬆了。
符咒粽子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它正蹲在那株倒塌的深紫色蘑菇殘骸旁,眼窩裡的磷火亮得驚人,纏滿布條的手指顫抖著(如果能看出顫抖的話)撫摸著斷裂菌柄處殘留的、正在飛速黯淡的複雜能量紋路,沙啞的聲音充滿了癡迷和惋惜:“……節點……崩潰……能量……逸散……紋路……消亡……太……短暫了……需要……記錄……必須……記錄……”它手忙腳亂地試圖用布條去拓印那些正在消失的光紋,自然是徒勞無功。
鐵胖緩緩收回拳頭。它的岩石手臂和肩甲上布滿了被腐蝕的坑窪和紫色汁液殘留,青銅甲片更是黯淡無光,顯得頗為狼狽。但它空洞的眼窩隻是掃了一眼自己的損傷,便再次轉向菌毯深處,岩石摩擦般的聲音帶著不變的執著:“……心石……在裡麵……走……”
孫銳看著這位傷痕累累卻依舊目標堅定的石頭巨人,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她走到那株倒塌的深紫色蘑菇巨大的傘蓋旁。在傘蓋中心,原本噴射孢子濃霧的位置,此刻鑲嵌著一塊拳頭大小、通體渾圓、散發著微弱但穩定幽紫色光芒的……晶石?
晶石內部,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光點在緩緩流動,構成一種極其玄奧的圖案。
“介是……嘛玩意兒?蘑菇的心?”孫銳好奇地伸手想去碰。
“喵!彆動!可能有毒!”妙妙警告道。
但孫銳的手更快。指尖觸碰到晶石的瞬間,一股溫潤的、帶著奇特生命力的能量波動傳來,並不狂暴,反而很溫和。同時,她另一隻手裡握著的手機屏幕猛地亮了一下!那個代表能量的閃電圖標瘋狂閃爍,旁邊的數字從3瞬間跳到了15!
這晶石……是更高效的能量源?!
孫銳大喜過望!她小心翼翼地將這塊溫潤的紫色晶石從蘑菇殘骸中摳了出來。晶石入手微沉,散發著令人舒適的微光。孫銳掂量著手中那塊溫潤的、散發著穩定幽紫光芒的晶石,手機屏幕上那15的能量數字讓她心裡前所未有的踏實。她抬頭,望向這片在熒光棒白光映照下、陷入死寂卻依舊廣袤無垠的發光菌毯世界深處。鐵胖空洞的眼窩,也正執著地凝視著同一個方向。
“喵……總算能消停會兒了……”妙妙舔著爪子,碧綠的貓眼深處卻殘留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驚悸,那岩石上的爪印和菌毯中殘留的狂暴氣息,如同夢魘的碎片,在她靈魂深處低語。
“汪!晶石!能量!棒!”阿牧圍著孫銳打轉,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紫色晶石和手機,尾巴搖成了螺旋槳。
符咒粽子則依舊沉浸在學術的餘韻中,它蹲在深紫色蘑菇的殘骸旁,纏滿布條的手指徒勞地虛畫著空氣中早已消散的能量紋路,沙啞地喃喃:“……短暫……精妙……消亡……未記錄……遺憾……”
鐵胖緩緩抬起那傷痕累累、沾滿紫色粘液和腐蝕痕跡的巨大岩石手臂,覆蓋著破損青銅護腕的手指,堅定地指向菌毯世界那幽深未知的儘頭,岩石摩擦般的聲音低沉而執著:
“……走……心石……很近……”
孫銳咧嘴一笑,將紫色晶石小心地揣進衝鋒衣最裡麵的口袋,拍了拍鼓囊囊的“充電寶”,又把那部意義非凡的手機緊緊攥在手裡。她看著身邊這群畫風清奇、毛病一堆卻意外靠譜的夥伴——傷痕累累的石頭巨人、心事重重的三花貓、元氣滿滿的邊牧、還有神神叨叨的木乃伊學者。
“行啦!家人們!”孫銳用她那標誌性的天津衛腔調,聲音在寂靜的菌毯世界裡格外響亮,“介第一關,咱算是有驚無險地趟過來了!收獲嘛……勉強湊合!”她拍了拍裝晶石的口袋,又晃了晃手機。
“鐵胖同誌的心石就在前頭!咱回家的路,指不定也得從那兒找!”
“前麵嘛玩意兒等著咱?管它呢!”
“惡勢力修正液小分隊——”
她學著鐵胖的樣子,手臂猛地一揮,指向那深邃的幽藍儘頭,眼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目標——菌毯深處!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