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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冰淵偽泣,真實之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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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石之間那扇流轉著空間漣漪的光門在孫銳、妙妙和符咒粽子身後緩緩閉合,將鐵胖那如同山嶽般沉重的擔憂和熔火山脈方向傳來的、隔著心網都能感受到的隱隱熱浪隔絕開來。

刺骨的寒意,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瞬間穿透了孫銳單薄的衣物,狠狠紮進她的骨髓。眼前,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死寂的蒼白。

永凍荒原。

天空是渾濁的鉛灰色,低垂得仿佛要壓到地麵。沒有太陽,隻有一片朦朧、冰冷的光源不知從何處透下,將廣袤無垠的冰原映照得一片慘白。巨大的冰山如同遠古巨獸的獠牙,犬牙交錯地矗立在地平線上。呼嘯的寒風是這裡唯一的主旋律,它卷起細密的冰晶,形成一道道遊弋的白色沙暴,發出如同億萬怨魂嗚咽般的尖嘯。空氣乾燥得能吸乾肺裡最後一絲水汽,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摩擦喉嚨的劇痛。

“喵……冷……死……了……”妙妙蜷縮在孫銳懷裡最深處,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碧綠的貓眼半眯著,充滿了生理性的厭惡和不適。她身上那點好不容易被心石之間環境壓製下去的冰冷氣息,似乎在這極寒環境下找到了共鳴,絲絲縷縷地逸散出來,讓她更像一塊冰坨子。三道潛伏的爪印虛影在她額頭若隱若現,如同不安的毒蛇。

符咒粽子僵硬的步伐在光滑如鏡的冰麵上更是步履維艱,布條上很快結了一層白霜,眼窩裡的磷火在寒風中明滅不定,掃描著四周:“……能量……讀數……異常……低溫……壓製……感知……目標……碎片……波動……微弱……被……環境……完美……掩蓋……坐標……修正……西北……三十七公裡……冰淵……裂穀……入口……記錄……行進……困難……”

“粽子,堅持住!妙妙,抱緊我,彆掉下去!”孫銳咬緊牙關,將妙妙往懷裡又塞了塞,頂著能把人掀翻的狂風,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符咒粽子指引的方向前進。腳下的冰麵堅硬如鐵,覆蓋著滑溜的薄雪,稍有不慎就會摔倒。手機屏幕那蛛網般的裂痕在低溫下仿佛凝固,深處的漆黑漩渦也似乎蟄伏了,但那股冰冷的“門之氣息”依舊如影隨形,讓孫銳心頭蒙著一層陰霾。

“喵……銳姐……”妙妙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並非完全因為寒冷,“……哭聲……近了……但……感覺……好怪……像……好多……聲音……疊在……一起……在……模仿……哭……好假……”

她的感知再次印證了心網上的異常。這“哭聲”是偽裝的!有什麼東西在利用極寒碎片散發的悲傷死寂氣息,刻意模仿、放大,引誘著獵物?

寒意從物理層麵滲透到了心理層麵。孫銳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手機緊握在手中,雖然能量幾乎耗儘,但“銳意”仍在。

跋涉艱難而漫長。冰原上並非毫無生機,偶爾能看到一些奇異的耐寒植物,如同扭曲的冰雕,散發著微弱的藍光。一些形態詭異、如同冰晶構成的昆蟲在冰縫中快速爬行,對孫銳她們視若無睹。符咒粽子分析,這些都是被極寒碎片能量長期輻射異化的生物,攻擊性不高,但構成了這片死寂荒原的底色。

終於,一道巨大的、如同大地傷痕般的裂穀出現在前方。裂穀邊緣陡峭,深不見底,幽藍色的寒氣如同濃霧般從穀底升騰上來,發出更清晰的、如同女子低泣般的嗚咽風聲。這正是心網鎖定的入口——通往極寒碎片所在的冰淵!

“哭聲……源頭……就在……下麵……”妙妙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小爪子抓緊了孫銳。

“……空間……結構……異常……穩定……得……詭異……不像……自然……形成……記錄……有……人工……或……強大……力量……雕琢……痕跡……”符咒粽子眼窩磷火鎖定裂穀深處。

孫銳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下!粽子,指路,找最穩的冰壁!”

下降過程比想象中更加凶險。冰壁光滑陡峭,覆蓋著極易鬆動的積雪。呼嘯的寒風在狹窄的裂穀中變成刺耳的尖嘯,卷起的冰晶如同刀子般刮在臉上。符咒粽子依靠對能量紋路和地質結構的感知,指引著相對安全的落腳點。

隨著深入,光線愈發昏暗,隻有冰壁本身散發出幽幽的藍光。那股被妙妙稱為“偽裝”的悲傷死寂氣息越來越濃重,如同粘稠的冰水,包裹著她們。那“哭聲”也越來越清晰,時而淒婉,時而怨毒,仿佛有無數怨靈在耳邊低語,試圖勾起內心最深沉的恐懼和悲傷。

“喵……好吵……好煩……”妙妙煩躁地用爪子捂住耳朵,碧綠的貓眼開始泛起一絲絲血絲,體內的冰冷汙染似乎被這環境持續刺激著,開始蠢蠢欲動。三道爪印虛影的輪廓變得清晰了一些。

“堅持住,妙貴妃!就當聽鬼故事了!”孫銳強行開著玩笑,但她的精神也承受著巨大壓力。那哭聲仿佛能穿透耳膜,直接作用於意識,一些關於阿牧犧牲的悲痛畫麵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翻湧,讓她心煩意亂。她隻能不斷默念“惡勢力修正液”,強行凝聚“銳利”意誌抵抗。

就在這時——

嗡……

一股極其隱晦、冰冷的精神波動,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無聲息地掃過三人(貓)!

“小心!”孫銳警兆頓生,但已經晚了!

前方看似堅實的冰壁突然如同水波般蕩漾起來!景象瞬間扭曲、變幻!

冰冷的冰淵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溫暖、熟悉、卻讓孫銳瞬間血液凝固的景象——冬日裡,天津衛老城區那棵歪脖子樹下!

瘦弱如小耗子的幼貓妙妙,被凍得奄奄一息,蜷縮在枯黃的草叢裡。不遠處,她的貓媽正叼著另一隻更強壯的幼崽,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決絕地轉身消失在巷口。寒風卷起枯葉,打在幼貓冰冷的身體上……

“喵……不……!”懷中的妙妙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尖叫!碧綠的貓眼瞬間被巨大的痛苦和冰冷的黑氣充斥!這個場景是她靈魂深處最刻骨的傷痕!此刻被如此清晰、如此惡毒地重現出來,瞬間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體內的爪印汙染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爆發!濃烈的黑氣噴湧而出,三道清晰的爪印虛影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不受控製地掃向四周!

“妙妙!醒醒!是幻象!”孫銳目眥欲裂,試圖抱住失控的妙妙,卻被那冰冷的黑氣和毀滅性能量逼開!

然而,這還沒完!

孫銳眼前的景象也驟然一變!

不再是冰淵,而是……歸墟漩渦的邊緣!

阿牧那小小的、爆發出最後光芒的身影,正被那隻遮天蔽日的黑暗巨掌一點點吞噬!他琥珀色的眼睛隔著無儘的黑暗,絕望而眷戀地“看”著孫銳,嘴唇無聲地開合,仿佛在喊:“銳姐……快跑……”

“阿牧——!!!”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孫銳!她感覺心臟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幾乎無法呼吸!眼前發黑,手中的裂屏手機差點脫手!那屏幕裂縫深處的漆黑漩渦,似乎感應到了她劇烈的精神波動,興奮地加速旋轉起來!

“滋……沙沙……目標……鎖定……精神……幻象……生成源……左前方……冰柱……內部……能量……核心……偽裝……形態……記錄……乾擾……”符咒粽子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它似乎也受到了幻象影響,眼窩裡的磷火瘋狂閃爍,布條上凝結的冰霜在能量衝擊下簌簌掉落,但它強大的信息處理能力讓它比孫銳更快掙脫,並鎖定了幻象的源頭——一根看似普通的、內部卻流轉著異常幽藍能量的巨大冰柱!

這幻象並非單純的影像,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的精神攻擊,精準打擊每個人內心最脆弱的部分!

妙妙被遺棄的創傷引爆了汙染。

孫銳目睹阿牧犧牲的悲痛撕裂了防線。

而符咒粽子眼前閃過的,則是無數破碎、混亂、無法理解的遠古信息流,仿佛數據庫被病毒入侵,讓它陷入了短暫的邏輯混亂。

危機瞬間爆發!

失控的妙妙化作一團毀滅的黑影,爪印虛影瘋狂撕裂著周圍的冰壁,冰塊崩裂,地動山搖!她無差彆地攻擊著,碧綠的貓眼隻剩下瘋狂的黑洞!

孫銳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幻象中,精神幾近崩潰,手機的裂縫貪婪地汲取著她因悲痛而劇烈波動的精神能量,裂縫似乎有擴大的趨勢!

那根被鎖定的冰柱深處,幽藍光芒大盛,一股冰冷的、帶著殘忍笑意的精神意念擴散開來,仿佛在欣賞著獵物自相殘殺的美景。

“喵……假的……都是……假的……!”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陷入瘋狂攻擊的妙妙,一道爪印虛影狠狠抓過那根作為源頭的冰柱邊緣!

嗤啦——!

空間被撕裂的聲響!

並非物理破壞,而是某種精神層麵的乾擾!

在爪印虛影劃過冰柱的瞬間,妙妙那雙被漆黑漩渦占據的貓眼,瞳孔深處,一點極其微弱、卻純粹無比的碧綠光芒,如同穿透厚重烏雲的星辰,猛地亮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

透過那被爪印力量短暫乾擾的幻象核心,妙妙那雙異變的貓眼,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了冰柱內部的核心——那並非純粹的冰,而是一塊被包裹在幽藍堅冰中的、不斷脈動著的、如同心臟般的深藍色晶石(極寒碎片)!而在晶石旁邊,依附著一個……東西!

那東西沒有固定的形態,像一團不斷變幻的、由冰晶和幽藍光芒構成的流體。它散發著濃鬱的悲傷死寂氣息,正是“哭聲”的源頭。但此刻,在妙妙這驚鴻一瞥的“真實之瞳”下,那團流體的核心,赫然顯現出一個極其微小、卻無比清晰的印記——一個扭曲、痛苦、仿佛被凍結在哀嚎瞬間的……魚形刻痕!

溯光之鱗的印記!與妙妙體內的印記同源,但形態扭曲,充滿了痛苦和……被奴役的絕望感!

“喵……?!……同……類……?……被……困住……了……?”妙妙瘋狂的動作猛地一滯!源自靈魂深處、“溯光之鱗”印記的本能共鳴,讓她混亂的意識捕捉到了這關鍵信息!那並非敵人,而是……一個被極寒碎片力量困住、扭曲、被迫成為“偽裝者”的同源印記碎片!

這一瞬間的洞察和源自本源的震驚,如同冰水澆頭,讓妙妙體內失控的汙染力量都為之一滯!

而就是這不到半秒的停滯,給了孫銳和符咒粽子寶貴的喘息之機!

“銳……姐……!……目標……是……碎片……旁……的……共生……印記……!……它……被……控製……!……乾擾……它……!”符咒粽子沙啞的嘶吼如同破鑼,瞬間刺破了孫銳沉浸在悲痛幻象中的渾噩!

孫銳猛地驚醒!眼前的阿牧幻象如同破碎的鏡子般消散!她看到了妙妙攻擊的停滯,看到了符咒粽子指的方向,更看到了妙妙眼中那一閃而逝的震驚和碧綠光芒!

來不及細想!孫銳幾乎是本能地,將懷中那部裂開的手機,屏幕對準了那根幽藍冰柱的方向!不是攻擊,而是——將剛才因巨大悲痛而劇烈波動、險些被裂縫吸走的那股“銳利”意誌,混合著對夥伴的守護信念,朝著冰柱內部那個扭曲的魚形印記,狠狠地“瞪”了過去!意念如刀!

“給——爺——醒——醒——!!!”

嗡!!!

一股無形的、混合著孫銳本源“銳意”和強烈情緒波動的意念衝擊,無視了物理阻隔,如同精準的手術刀,狠狠刺向冰柱內部那個扭曲的魚形印記核心!

“嗚——!!!”

一聲尖銳、痛苦、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淒厲精神尖嘯,猛地從冰柱內部爆發出來!那持續不斷的“偽裝哭聲”戛然而止!

包裹著極寒碎片的幽藍堅冰劇烈震顫!依附在碎片旁的那個由冰晶和幽光構成的“偽裝者”流體,如同被投入滾燙鐵水的雪球,形態瞬間崩潰、扭曲!它核心處那個扭曲的魚形印記爆發出刺目的、帶著解脫般痛苦的碧綠光芒!

整個冰淵幻象如同被打碎的玻璃,寸寸碎裂!

冰冷、死寂、真實的冰淵裂穀景象重新回歸!

妙妙周身的黑氣和爪印虛影如同潮水般褪去,她脫力般從半空墜落,被眼疾手快的孫銳一把接住。小貓碧綠的貓眼恢複了清明,但充滿了巨大的疲憊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悲傷共鳴。

符咒粽子眼窩裡的磷火瘋狂記錄著冰柱內部能量結構的劇變和那魚形印記的異動。

而此刻,那根巨大的冰柱,在失去了“偽裝者”的穩定後,表麵開始崩裂出無數蛛網般的裂痕!內部那塊深藍色的極寒碎片,失去了束縛,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幽藍光芒!一股純粹、浩瀚、卻帶著無儘悲傷與孤獨的極寒能量,如同蘇醒的冰河世紀,席卷而出!

真正的危險,才剛剛開始!極寒碎片本身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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