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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癡人說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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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滄桑,日月輪轉,大道車輪滾滾向前。

一個周末,日上三竿,我睡的很沉,因為今天我不用早起買菜,不用做飯、不用洗碗,一覺到天明。

豎起耳朵聽聽動靜,家裡挺安靜,應該是齊齊帶孩子出門了。

理論上,保溫鍋裡應該有我的一份早餐。

我心滿意足的換衣服、刮胡子、刷牙、洗臉,趿拉著拖鞋經客廳去廚房。

眼睛一掃,愣在走廊。

王漢、華生,倆人如老僧入定,一左一右正坐在我家客廳沙發上閉目養神,我瞅他們,他倆也睜眼瞅我。

“早啊!”我習慣性招呼,然後看看客廳裡太陽光照的尺寸,頓覺有點不合時宜。

“早。”倆人順口答音。

我腳步沒停,還是先去了廚房,輕車熟路從老地方端出了我的早餐。

一個蒸紅薯、一碗粥、半包榨菜、一個雞蛋。

“我就不問你們吃沒吃了,反正也隻夠我一個人的。”

我端著早餐,放茶幾上,坐到倆人的對麵。

無事不登三寶殿,自然是有事兒,尤其隻有我一人在家的時候來。

“你最近睡得怎麼樣?”王漢一張口讓我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我跟王漢他們這幫人這麼多年折騰下來,已經很熟悉了。

青天白日的王漢突然冒出這麼一句知冷知熱的貼心話來,我一下子有點適應不了。

“我今天一覺能睡到現在,自然很好。有事情直接說。”我咬一口紅薯、喝一口粥。

“你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特彆的夢?”華生盯著我。

“夢?你們兩個一起來是因為沒睡好,因為做夢。”我雞蛋隻咬了半口,沒敢一整個塞嘴裡,半信半疑。

兩個人一頭。

“真是因為做夢?夢見什麼了這麼重要?”

我好奇心一下子就起來了,把雞蛋吃完,榨菜、紅薯一起放進粥裡,拿勺子用力攪和幾下,搞成一大碗,三下五除二吃完,去廚房裡衝洗一下餐具,坐回客廳。

倒了三杯熱水,一人一杯開始座談。

“一個匪夷所思的夢,不停出現,就可能是有問題了。”王漢等人都是見多識廣的。

“我也是同樣的情況。”華生揉揉自己的眼眶,有點晦暗。

“你們難道做同一個夢?”我疑問道。

“不一樣。”王漢道,顯然他們已經有溝通。

“你還記得多年前,華生把你掠去台島,我們又把你帶回來,當時我們兩個因為伊諾兒的身份曾有過一次長談嗎?”

我看一眼旁邊的的華生,這家夥一臉淡然。

“隔了十多年,我哪裡記得清,但我都寫到書裡了。”說話間,我起身去書架上取下十幾年前寫的那本《陌生女友》。

翻到王漢說的時間節點,我把那一段指給王漢看,王漢看了一眼,翻了一頁,用手指著下麵這樣一段話:

………

王漢話音剛落,我知道正題要來了。

“我之所以跟你談了這麼久,從七十年前的舊事一五一十地說到現在,隻是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國家對所有離奇的事件都在密切關注,對於所有的其他文明或生物都抱著平和、開放的態度,隻要對方對我們的人民、對人類沒有惡意,我們國家扮演的隻是對話者和觀察者,也不會對她們及其行為構成威脅或妨害。

當然,話又說回來了,凡是能來到地球的,隻怕大都不是我們的文明所能抗衡的,因此也希望通過像你這樣與地外文明有過接觸的人類來傳達我們的善意,希望對方即使不幫助我們的文明進步,也不要蔑視甚至試圖改變或毀滅我們的文明。就讓我們人類通過自身來探索和完善我們的文明好了。”

…………

“這裡就是我最近一直做夢的地方,夢裡一切都沒變,但我說這番話的對象變了,不是你,而是一灘清水。

那灘清水先是變得立體飽滿,然後變成一團透明凝膠狀物體,然後像一扇門一樣直立起來,並擬態出兩隻眼睛和嘴巴,她似乎在說什麼,但我怎樣都聽不到任何聲音。”

王漢儘量詳細的表述他的夢境。

“然後,那張嘴巴沉默不語,立著的那扇門又回到地上,化作一灘水,這灘水逐漸變大漫延如同無窮無儘,我的視角逐漸上升,如同飛到天空。

就看到水從房間裡漫出來,就像在整個大陸、整片陸地上畫了一條寬寬的水線,然後環繞陸地的海洋突然暴躁而起,浪濤如同豎立起萬米的水牆。”

王漢語氣愈發沉重。

“整片陸地像被水線一分為二,就像原本一本書平攤在地球上,被分開的大陸就像兩頁紙,水線就是書本的中線。而環繞陸地的海洋如同兩隻大手,就那樣從兩側把兩頁紙沿著中線折疊在一起,就像合上了一本原本打開的書。”

“當書本再次打開的時候,原本有陸地的兩頁紙消失不見了,看到的是新的兩頁紙,全是一片蔚藍大海。”

我見王漢停下來,不再往下講了,知道他的夢說完了。

“說說你夢見了什麼?”我忽然覺得有點好笑,三個中年男人端坐一起,聊做夢。

“事先聲明,不是我狂妄自大,隻是個夢。”華生發言前先舉手,講完了才知道是他自己有點心虛。

“我夢見我成了諾亞,諾亞方舟的諾亞。是統領一支巨大無比的潛艇艦隊的最高指揮官。所有的陸地都沉入深不見底的海溝,這支龐大的潛艇艦隊在海底躲藏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終於在我的命令下靜悄悄的上潛。

不知道上潛了多久,等終於看到光的時候,我的視線裡竟然出現了乘坐飛機才有的景象,潛艇如同上浮到了雲海之上,然後我像傳說中的諾亞一樣,放出去烏鴉、鴿子,結果一個都沒有回來,又放出去其它鳥類,也一個都沒回來。”

華生用手揉搓著太陽穴,繼續道。

“夢裡的我這才想起來,有氣體檢測設備,結果儀器從外界取樣回來,顯示外界竟然完全沒有氧氣,樣本竟然是真空狀態,我試圖命令潛艇下潛,卻無論如何都潛不下去,這支艦隊的所有人、所有潛艇就這樣如同在雲海之上一直被太陽炙烤著、絕望、毀滅、消融、顆粒狀、粉塵狀,最終化作雲海上的虛無。”

“你們倆各自的夢,最近反複出現?”我喝了口水,再次確認一下。

“每次都是相同的夢,所有的細節完全相同,很清晰明白。”王漢答話,華生點頭,兩個人一起盯著我。

“你們彆看我,我沒有做這樣的夢。我做夢大多是身邊的人、身邊的事兒。”我實話實說。

“我們想問問你的意見或你的看法。”華生說。

“我沒什麼意見,個人覺得做夢有時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有時候是潛意識試圖拯救人的靈魂,當然也不排除其他意識體給予啟迪啟示,每個人都隻能根據自己的所作所為反躬自省,判斷自己屬於那種情況,然後有所覺悟警醒。”

我儘量客觀的發表意見,不能誤導彆人。

社會上占卜算卦、看相解夢的人很多,但我一個普通人,不具備這種才能,不能胡說八道。

“夢裡那段對話,原本是我與你,因為液態體代替了你的位置,所以我才來聽聽你的意見。”王漢不太相信鬼神異端,但對客觀、反複出現的異常現象,反而有一種更理性清醒的求知欲。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我的參與,不是所有的啟迪、啟示都著落在我一個人身上,有很多人都會在向善、修善、行善的道路上有所覺醒、覺悟。

當然覺悟是一回事兒,真正善舉善行又是另一回事兒。

打著修善行善的幌子,斂財斂色男盜女娼的比比皆是。

真正的知行合一並不容易,王漢算是做的不錯的了,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我也樂意分享我的個人意見,以供參考。

自然,有些明白話還是要說在前頭:

“雖然三個中年男人坐一起,聊周公解夢不太講究,但咱們就是純粹扯淡閒聊、胡扯瞎猜,出了這個家門也可以當成玩笑話。畢竟做夢這種事兒,都是很自我、很個體的一種意識波動,隻有自己才想的明白,這個沒辦法換位思考,彆人更沒辦法告訴你說應該是什麼什麼樣、怎麼怎麼辦,聊天也隻能是假設、猜測、可能。這句話咱們先說明白。”

兩個人一頭,我思考片刻,開始胡說八道:

“我重新讀了當時咱們兩個的對話,說時過境遷也好,與時俱進也罷,當時的我對整段話不持異議,今天的我忽然覺得有句話可能要重新再思考一下”說話間,華生已拿起那本書,跟王漢湊到一起看。

“是最後一句話,‘就讓我們人類通過自身來探索和完善我們的文明好了’。這句話今天的我回頭再看,感覺已經不一樣了。”我等他們看完書上整段話後,繼續道:

“我聽了你們的夢、你們的話,有一些念頭、有一些想法冒出來,我舉例來說:

例子1一個家裡,有個任勞任怨的老母親,她用自己的血肉身軀,已經孕育過很多孩子,有成器的,有不成器的。現在眼前這個孩子,其實已經長大了,卻堅持自己還是個孩子,而且準備一直啃老,直到把老母親啃光、啃死。”

例子2自然界有雄鷹,當自己的孩子翅膀硬了,就會把雛鷹從山頂鷹巢裡丟出去,自己能飛則生,自己不能飛則死。

有峭壁野豬,帶著小豬們攀登峭壁學覓食,母親前麵走,小豬們跟在後麵學,學會的繼續跟著,學不會就摔死了。

有草原袋鼠,當小袋鼠個頭夠大,遇到野狼追趕,小袋鼠就會從育兒袋裡被甩出來,就隻能獨立麵對野狼的追殺。

例子3某個山村裡一戶窮苦人家,隻有一畝耕地。夫妻年輕時養了1個孩子,長子曆經苦難長大能乾活了,地少人多,怕父母年長勞累、忍饑挨餓,隻帶了一點點基本維生的乾糧就去大山外謀生,辛勤勞動,用自己的合法收入,反哺父母,然後父母略有餘糧,趁年輕又生了一個二弟。二弟也很成材,能自食其力了,也沒怎麼從一畝地裡求生、從父母身上割肉,也外出謀生,辛勤勞動,合法收入,反哺父母。一家人互幫互助,雖然一畝地,卻養大兩個孩子。如果這戶人家的長子,長大了卻一直啃老,啃一畝地,一畝地兩個人乾活三個人吃飯,也就不可能再養一個二弟。

例子4某個星球上曾經孕育過的某個先進文明,他們借用母星球部分資源為工具,煉化向母星飛來的隕石等外來資源,利用外來資源製造了新的、屬於自己族群的文明生存載體,在利用外來資源為母星補足因自己離開產生的資源缺口,為新的文明種族誕生創造可能的契機,留下了聯絡坐標,約定了定期回訪機製之後,整個文明族群從母星球超脫出去,以自給自足的形態,躍入更廣闊的宇宙。

至於華生的諾亞方舟夢,我個人覺得,更像是一種可能。

就像老鷹媽媽把雛鷹孩子從山頂鷹巢裡丟出去一樣,或許母星球意識覺得人類翅膀硬了,既然能自己飛出去了,那麼自力更生、自救求生,接受宇宙大道規則考驗的時刻,也到了。

向善則生,不善則死。既然她能以重力把我們吸住,或許也能以斥力把我們丟出去。”

兩個人盯著我,目瞪口呆。

“你們彆這樣看著我,就當做癡人說夢,隻是閒聊、假設、可能,好吧,不要生搬硬套。”

我見兩個人板著臉、表情複雜,怕他倆走火入魔,我就又瞎掰了一句,想緩和下他倆的情緒:

“時候到了,不一定就是說末日。風向標也未必是說能飛出去,說不定是凍土層消失呢,我們隻是在聊天、聊夢、聊某種可能。”

作為這麼多年的老熟人,我免不了再多說幾句:

“癡人說夢,咱們就是癡人說夢罷了。趕緊回去補個覺吧,說不定睡醒了就換了彆的夢。”

這事兒就算這麼掀過去了,我反複提醒自己,類似這種周公解夢無憑無據、胡編亂造的事兒,可一不可再,即便是作為熟人間閒聊,也要避免沾染太多因果。

但有時候,有心躲事兒,事兒卻找人。

數日之後,王漢與楊聰兩口子不請自來。

楊聰和何川雖說手腳恢複如初,可能留下了心裡陰影,以至於現在都不敢搶著說話了。

楊聰夫妻不言語,王漢隻好自己跟我講。

原來,島國陸沉後,天地之威,無可匹敵,島國殘餘國民四散全球。

而今,天道莫測,島國部分國土,竟然因地球版塊的新變化,正慢慢抬出水麵。

本來這算個好消息,但島國遺民包括何川在內,大多猶疑不定:

能不能在正露出水麵的島嶼上再次複國?會不會等遺民二次聚集後,天地挖個坑來個二次陸沉?

於是,島國皇族一脈,聯係了何川,當然同時也聯係了王漢,想來見見我,聽聽意見。

聽王漢說,為了表示誠意,皇族還提供清單並撤走了很多諜報人員,有一個還是我曾共事過的公司領導。

於是,就有了我與何川,以及王漢、楊聰的下麵這段談話:

“過去因為公司工作關係,我與貴國的一些對口人士有過一定的商務往來,基本上待之以禮。

但從個人私交而言,我對貴國並無好感,這不是什麼官方交流常提的曆史原因,而是源於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對貴國過往行徑的切身體會與言傳身教,那些苦與痛是真相,那些言傳身教也是傳承,不是兩國的一兩本教材、影視劇能影響的。

即便是你,也是因為楊聰我們才有了更多的交集,但隻要你們一日不反思、不反省,我也會把長輩告訴我的苦與痛傳承給我的孩子,因為我們族譜裡很多支脈就是因為貴國而斷絕的。

不論過往,貴國對當今人間的淫罪漫延、道德淪喪、人倫敗壞亦罪責難逃。當然,孩子不分國界,都值得愛護,如果陸沉不可避免,大道啟示我,我身為人身,自然不忍心孩子們蒙難。但大道無情亦無形,尤其貴國昔日因果太重、延綿至今,這才無可挽回。天地不言,我也無從知曉,甚至告知。

何川,這些年你也親身經曆,之前我的爺爺、外公去世,我都沒能見上最後一麵;前段時間,我的外婆、奶奶相繼去世,我也沒能見上最後一麵。

假如人間事我都能知曉,自己的祖輩至親離世,我無論如何都要見上最後一麵的。

假如人間事我都能乾涉,外婆與奶奶間隔9天,我無論如何也該讓她們錯開時間。

我的摯愛親人尚且如此,與我八竿子打不著的你們的皇族,我又能告訴他們什麼呢?”

何川雙眼垂淚,從沙發上滑下來,跪在地上:“大哥,對我的母國,您就算作為一個普通人,就一點慈悲都沒有嗎?”

“有啊,眾生平等,慈悲平等,道法亦平等。”

我衝楊聰使個眼色,楊聰伸手把何川拉起來。

等何川情緒平複了,我歎了一口氣。

算上這一次,再加上不久前的周公解夢事,乃至撒思齊、陳浮等越來越多的人溝通交流的過往,我對王漢、楊聰、何川三人說了幾句話:

“我這一生原本是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去;不管人間事、隻管殺‘神仙’。所以人世間的很多事情我也隻能順天應人,量力而行,儘力而為罷了。

而且,人們習以為常、理所當然的認知未必就是真相,或許那隻是一種片麵的理解、或許那隻是一種自我的可能呢?就像寺廟裡彌勒殿兩側常題寫的兩句話‘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便笑笑世間可笑之人。’假如這句話不是彌勒勸世人,而是佛祖勸彌勒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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