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裡。
吉安縣,山腳下燈火通明的莊園。
“沒空。”
鐘倫軍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男人,回應道。
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笑了笑,下一秒,他插在另一邊口袋裡的左手就要抬起,準備將槍口對向客廳中間水晶燈下的女人。
誰想到,男人隻是剛有動作,鐘倫軍手裡握著的酒杯鬆開,他動作極快,等中年男人反應過來時,已然單手鎖住了後者的胳膊,將之死死的按在了欄杆前……這時,鐘倫軍鞋尖一點,竟穩穩的托住了酒杯。
暗紅色的液體在杯壁內晃動,卻沒有灑出一滴,空著的另一隻手將酒杯端起,將紅酒飲了個乾淨。
“呼!”
“厲害!”
中年男人喘了一口氣,見到自己怎麼掙紮,後者都穩穩不動後也就停下了動作。他臉上還是浮現出了笑容,說出了方才到嘴邊的話語:
“現在呢,還有空嗎?”
鐘倫軍抬起頭,隻見到在二層其餘的位置,以及,大廳數個方向,同時都有槍口對準了夏玲玲。
“有空了。”
鐘倫軍鬆開手。
中年男人站起了身,活動了一下被鎖住的手腕,隨之,看向鐘倫軍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請吧。”
鐘倫軍跟在男人的身後轉身走進了莊園內長長的走廊,另一邊,在璀璨的大廳裡,夏玲玲絕美的嗓音響起,她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四周,睫毛突然顫了顫,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注意到了莊園暗處藏著的凶險以及離開的鐘倫軍。
……
“到了。”
“請吧。”
在莊園主樓的一側,另一棟歐式的建築,鐘倫軍走進了一間茶室。
頭發灰白,但很有氣度的老人盤坐在茶桌前,嫋嫋的茶煙飄蕩著,他穿著一身黑色唐裝,看向鐘倫軍,倒了兩杯茶:
“這位先生,來嘗嘗,獅峰山剛摘下不久的明前龍井。”
老人出聲道。
鐘倫軍坐在老人麵前,端起茶盞一飲而儘。
“牛嚼牡丹。”
老人伸手笑著點了點。
“老朽姓柳,年輕的後生們尊重我,便稱呼我一聲柳老,不知先生怎麼稱呼?”
柳老溫和道。
這位老人舉手投足間那世家豪門的做派絕不是尋常小門小戶之人能流露出的,必然需要將豪門底蘊當做日常。穿著盜王手套的鐘倫軍眼光犀利,自然看的出,他緊繃著的內心也稍許放鬆了些。
“你們要做什麼?”
鐘倫軍沒有回應,隻是沉聲問道。
“小哥當真心急。”
柳老搖了搖頭,他端起茶盞小酌了一口,放下茶盞抬起頭的刹那,神色認真了起來。老人黑白分明的眸子掃向鐘倫軍,最後,目光停頓在了後者的雙手前,平靜道:
“那一件,就是潘多拉吧?”
話音響起。
鐘倫軍眼皮一顫,直到這一刻,他內心才終於蕩起了一絲慌亂。潘多拉是他最大也是唯一的底氣,但卻被一口叫破了。他拿不準對方,自己卻好像被摸了個透徹。
“你第一次出手,便是光顧了餘國瑞的家。”
柳老繼續出聲道。
他將鐘倫軍做出的一樁樁一件件道了出來,最後,注視向青年,溫和道:“所以,這一件潘多拉能夠讓你擁有小說裡大盜一般的技術,遠超出常人的卓越身體素質嗎?”
“你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鐘倫軍,沉聲道。
“與我合作。”
“當我需要的時候,替我做一些事情。”
柳老回應道。
話罷,他繼續說道:“條件任由你開,錢也好,地位也罷,我都能給你。”
“錢?”
鐘倫軍臉上露出譏笑,反問道。
“能在陽光下花的錢。”
柳老老神在在,說道:“你盜取的那些珠寶古玩價值巨大又能如何,能否出的了手?”
在這一位老人的麵前,鐘倫軍有一種被看了個透徹的不安,他收斂起了神情,猛地站起了身,沉聲道:
“抱歉。”
“我對給人當狗沒有興趣。”
說罷。
他就要離開,柳老爺子卻依舊一切儘在掌握,隻平靜的盤坐在茶桌前。鐘倫軍正要拉開門,刹那間,流動的晚風給其帶來了遠處的消息。
鐘倫軍猛然轉過頭,沉悶的喘息了起來,下一秒,指尖裡的刀片射出,老人剛抬起的手槍重新砸落了下去。
他一個閃身,將柳老按在了牆壁上,掐著脖子將之高高的舉了起來。在後者麵色發白,快要窒息時,才放了下。
“咳!”
“咳!”
老人的年紀不小了,此刻,雙腳一落地,當即手捂住脖子,劇烈的咳嗽起來,猶如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與此同時,在這一間茶室外,長長走廊的另一端,黑洞洞的槍口正安靜的對準門前,隻要鐘倫軍一走出,如同雨點般的子彈便會射出,封鎖住每一寸空間。
盜王手套帶來的再好身手,再快的反應,在如此封閉的環境裡也絕無避開可能。
“讓他們離開。”
鐘倫軍沉聲道。
“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你的能力。”
老人緩了過來,但還是喘的厲害,在迎向青年凶戾的目光時,隻是笑著說道。
鐘倫軍眉宇緊緊的皺起,他盯著眼前的老人,竟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對方這樣的身份竟沒有一絲對死亡的畏懼。
柳老踉蹌著走到茶桌前,下一秒,短刀被摸了出來,隻聽噗的一聲,短刀直直的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安靜的茶室,鐘倫軍頓時睜大了眼睛。
……
“老柳!”
夜色裡。
江浙商會大廈,在一間小型待客廳裡,高崇文眼睛眥裂,悲哀的喊出了聲。
“何至於此。”
他總是風輕雲淡的臉上露出了哀傷,連連道:“不過是一件潘多拉,這次不行,總有下一次機會。”
“崇文。”
“節哀。”
鄭家的大家長鄭維宗走近,伸手拍了拍高崇文的肩膀,安慰道:“我們已經足夠謹慎了,沒有堵在門口,而是把槍手布置在十米外的走廊儘頭。”
“高老,柳管家也是為了高家在新時代能夠領先一步。”
馬天運藏起了眼眸深處的喜色,同樣走近,安撫說道。
待客廳裡,三人的目光重新看向了屏幕,走廊裡,原本駐足的槍手們端著槍,不斷的靠向茶室,這一刻,房間裡的青年真正是被逼到了絕境。
……
“呼!”
“呼!”
“呼!”
茶室裡,鐘倫軍感知著不斷靠近的槍手,他臉上的神情猙獰,急促的喘息了起來。
他目光一寸寸的掃向四周。
這時。
他才注意到,這間典雅的茶室四麵封閉,像是一隻捕捉他的牢籠。即使到這一刻,他還是不能夠理解,為什麼這樣一位貴人能夠如此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生命?
為什麼?!
……
[欲望點數+100]
[欲望點數+100]
……
濱江區,單身公寓,陸遠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溫和的眼眸注視向遠處的這一幕絕境。
“結束了嗎?”
推了推眼鏡。
輕笑著道。
話音剛落,他抬了抬眼皮,臉上的笑容更濃鬱了一分。
……
夜色下的莊園,璀璨如同瀑布一般的吊燈下,絕美的海妖之聲緩緩的結束。夏玲玲指尖的那一枚紅寶石戒指散發出神秘的光芒。
擁簇在她四周的一位位賓客間,孩童們突然歡快的離開了主樓,在一位高家的幼孫與兩位同樣出身不凡的孩子帶領下跑向了副樓。
守在四周的安保一瞬間露出遲疑,投鼠忌器,他們快速的上報,同時就要帶走孩子,但仍然有孩子們四散開三三兩兩的鑽進樓內。
在一個個的槍口下,高家的幼孫出現在廊道。
“等等!”
“彆開槍!都彆開槍!”
鄭維宗來不及想自家幼孫怎麼出現在這裡,他一下子站起身,連忙命令。
同一時間。
鐘倫軍破開茶室的門衝進了走廊,在槍口停頓的一個刹那,他撞碎窗戶,在一片碎玻璃中闖進了夜色。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同樣猶豫,是否要把那孩童當成人質,但機會隻有一個瞬間,如果對方喪心病狂,那麼他連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了。
……
不多會,在莊園的側門鐘倫軍看了一眼身後倒在血泊裡的屍體,腳下的油門一寸寸的踩下,夜色裡,頂配的黑色邁巴赫引擎轟鳴,如同脫韁的野馬將鐵門重重撞開。
車速瘋狂的上漲。
邁巴赫在莊園前往城市的道路上疾馳。
“安靜。”
“好安靜。”
鐘倫軍注視向夜色,筆直的道路上,沒有一輛其餘的車子。突然,巨大的探照燈亮起,在經過一個路口時,大型的重卡一下子從車後出現,鐘倫軍車速開的很快,但沒過多久,車子前方,同樣出現了一輛重卡。
前後兩輛重型卡車不斷的靠近。
咚!
咚!
鐘倫軍緊緊的攥住方向盤,他身下的邁巴赫車前和車後被接連的撞擊,乃至是擠壓。
突然。
前方重卡的紅色刹車燈亮了起,耳邊,身後一輛重卡沉悶的引擎聲轟鳴。
下一秒,這一輛市場價超過三百萬的頂配邁巴赫便如同是薄紙般被擠碎。
在最後一刻,駕駛室的車門被重重的推開,鐘倫軍毫不猶豫的跳向了另一個車道,適時,迎麵的車燈亮起,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越野車猛然的加速,劇烈的撞擊使得風擋玻璃在一瞬間碎開。
“啊——”
難以言喻的疼痛在身體每一個地方出現,當槍口探出的同時,鐘倫軍還是掙紮著跳進了一側的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