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後院。
陳芊芊端坐在閨房裡,望著眼前的詩詞,正看得出神。
這些日子,她不知道已經將這詩詞臨摹幾遍?
但每每看去,卻總有新意。
“天長地久有時儘,此恨綿綿無絕期。”
陳芊芊低聲呢喃著,眼眸中仿佛亮起一絲微光。
恰在這時,外間丫鬟來報,縣令老爺回來了。
陳芊芊聞言,趕忙站起身,來到縣衙後堂。
本地的縣令名叫陳清泉,如此年頭能做到一方縣令,那也是飽讀之士,當年他也是曾是殿試甲子之名,奈何官運不佳,這才淪落到此地做了縣令。
“爹爹,我跟你商量的事情如何了?”
陳芊芊走上前,輕聲詢問。
前些日子,她就已經將張揚寫的詩給陳清泉看過,作為飽讀之士,陳清泉自然看得出來,那首詩的水準之高,不亞於朝中學士。
起初,聽聞那詩詞乃是一漁夫所作,他也有些不相信。
但他尋遍古籍,卻也沒有發現這首詩詞,也隻能相信縣裡或許真出了個不世之才。
可對於陳芊芊想要請一漁夫做先生之事,他終究還是有些猶豫。
一來,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些年他也隻是找人教陳芊芊識字而已,並不曾教導她讀書。
二來,一個毫無功名之人,確實難以擔當先生之責。
傳出去,他這個縣令臉上也無光不是?
原本他還打算舉薦張揚參加鄉試,最好博個功名,如此,他再在衙門裡給安排個差使,正好讓張揚教導自己女兒。
奈何聽陳芊芊說起,張揚根本無心科舉,這就讓陳清泉難做了。
他知道這世上有些才子,喜歡恃才傲物,不願拜入朝堂。
但這樣的人,他想要請人做先生,恐怕也難。
可偏偏陳芊芊喜歡,這幾日不斷在他耳邊催促,陳清泉心中也煩悶。
“下次若是再見到他,為父會出麵幫你說合,至於他願意與否,我可不敢保證!”
陳清泉實在拗不過自己女兒,隻能答應下來。
他中年的中,家中妻子亡故,隻餘下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心中自然寵溺。
“爹爹,先生好田園,留他在府上恐怕他不會答應!”
“到時候,爹爹隻需要想辦法,讓他時常來府中教我便好!”
陳芊芊與張揚接觸過,上一次她苦苦挽留都未能觸動張揚分毫,心中早已明白,張揚誌不在此。
現在她能做的,也隻有拜托張揚經常來縣城教導她了。
二人正說話間,有下人來報,張揚求見。
聽見這話,陳芊芊頓時欣喜,趕忙跟著出了府衙。
陳清泉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張揚正在後院門口等著,忽然看見陳芊芊快步走了出來,欠身行禮道:“先生,您來了!”
自從見識過張揚的才氣之後,陳芊芊對於張揚也變得愈發敬重。
“小姐!”張揚拱手行禮,卻猛地看見陳芊芊身後還跟著一位中年人,那人兩鬢斑白,麵色滄桑,一身素衣,但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氣勢。
張揚即便沒有見過古代的縣令是什麼樣子,也知道眼前這人來頭不小。
他趕忙躬身行禮,道:“草民張揚見過縣令老爺!”
“免了!”陳清泉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抹詫異。
身為縣令,他就是本地的土皇帝。
尋常老百姓見到他,哪個不是顫顫巍巍,行跪拜大禮?
可眼前的張揚卻鎮定自若,不卑不亢。
僅憑這份淡然,他便足以斷定眼前的年輕人不簡單。
大部分老百姓一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兒,就是本地的捕快,在縣令麵前,那些百姓無不惶恐,似張揚這般的,確實不多。
“你便是張揚?”陳清泉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
張揚穿著布衣,不似普通漁夫那般破衣爛衫,而且,他皮膚雖然略黑,卻也不似漁夫那般風吹日曬後的黢黑乾枯。
最關鍵的是,張揚麵容姣好,生得倒也俊俏。
在這年頭,入仕也是需要看樣貌的,官家人向來講究儀表堂堂,可不是說說而已。
因此,陳清泉對於長相姣好的年輕人多少也有些好感。
“正是!”張揚自然不知道陳清泉心中所想,他一個穿越者哪兒知道這些規矩?
身為一個現代社會下的年輕人,他可沒有見人下跪的傳統,卻不想這些也成了讓人刮目相看的資本。
“你先前所做長恨歌,我看過了,寫得倒是不錯!”
“不知你是否願意參加科舉,我可寫一封書信舉薦你參與今年鄉試,博個功名!”
張揚聞言,心中好奇,卻還是搖了搖頭。
“多謝大人厚愛,隻是草民無心科舉,萬望大人恕罪!”
陳清泉瞥了陳芊芊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雖然早知道這個結果,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試探。
畢竟他們永安縣多年未曾出過舉人,在他看來,以張揚的才華,還是有機會的,奈何這小子自己不願意,他也不好強求。
“人各有誌,本官也不好強求!”
“不過,芊芊仰慕你的才華,希望你給她做個先生,不知你可願意?”
張揚小心翼翼地看了陳芊芊一眼,上一次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卻不想這女人還是不願意放棄。
“多謝芊芊小姐厚愛,隻是在下家中尚有妻女,無法放棄家中生計!”
“先前在下也與小姐有約,若小姐喜歡,在下有空可與小姐交流學識,先生之事,還是……”
陳清泉眉頭微皺,心中卻不由得一喜。
如此倒是正合他意,原本他也不想讓一個漁夫做自己女兒的先生,如果隻是交流學識,反倒正好。
“如此也好,日後你有空可多來縣衙走動!”
陳清泉說著,轉頭對著身旁的差役低聲耳語幾句,那差役轉身離去。
“雖然芊芊並未拜你為師,不過,該有的禮數也不可少!”
“我會命人為你準備二百兩白銀,以作酬謝!”
張揚聞言,心中一喜。
二百兩銀子?這一次可賺大了。
不過,張揚心裡也有些好奇,一個縣令隨手便能拿出來二百兩銀子,看起來這縣令也不是什麼好官啊。
張揚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官員的俸祿,可從普通人的生活中也能看出來,大體的消費水平。
換算一下,這個世界的縣令,一年的俸祿也絕對不會超過一百兩。
可無論是先前的陳芊芊,還是現在的陳清泉,他們拿幾百兩銀子都顯得毫無負擔,可見這老小子平日裡沒少撈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