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的火越燒越旺,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
阿水用繃帶纏住肚子,抄起地上的鋼管加入戰局,每揮一下都扯動傷口,
“和聯勝的狗雜碎!知道什麼是死戰嗎?洪星的人,不死不退!”
阿仁走過來,和他背靠背,從背後支撐著他,兩人不停揮砍。
疤蛇感覺腿越來越沉,低頭看見老油條在替他包紮,繃帶剛纏兩圈,又有馬仔衝過來,鐵棍狠狠砸在老油條背上。
疤蛇一把扯斷繃帶:“去你媽的,老子不要腿了,我要你死!”
斧頭砸在馬仔麵門,馬仔慘叫著在地上遊,猴子上去給了他一棍,馬仔暈死過去了。
“蛇哥!”老油條看了一眼疤蛇的腿,傷口經過剛剛的撕扯更顯猙獰:“我扶你到後邊。”
疤蛇一把把他推開:“真他媽墨嘰。”
他用鋼管撐住身子,單腿跪在地上繼續指揮,
“猴子帶人在左路,老油條帶人在右路,記住,隻要老子還有一口氣,和聯勝的主力就彆想回去!”
這時,不知誰喊了句 “支援到了”,和聯勝的馬仔們回頭,看見十來個白頭巾從火光中衝過來。
是孫亮,六子帶著兄弟趕到。
他們砍了一路,每個人身上都沾著血,舉著燃燒的木棍,像群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
“我們沒有退路!” 六子把燃燒的木棍丟向馬仔群,火焰點著他們的衣服,
“越哥在倉庫等著,今天誰他媽後退,老子先砍了他!兄弟們,我們來了!”
馬仔們開始後退,有人扔下武器轉身就跑。
孫亮在他們正麵拉開彈弓,一顆顆鋼珠砸在馬仔臉上,
“孬種!”
疤蛇趁機用鋼管撐起身體:“兄弟們,沙哥快到倉庫了!咱們多撐一分鐘,越哥就多一分生機!”
幾十個兄弟同時怒吼,聲音在碼頭上空震蕩,整個碼頭染成紅色。
疤蛇看著眼前的混戰,突然笑了。
他知道,就算自己今天死在這裡,隻要還有一個人站著,洪星就還在!越哥就還有希望。
這樣的洪星是不可戰勝的。
矮樓走廊裡充斥著鐵鏽味。
鞏沙盯著前方晃動的馬仔身影,喉間擠出一聲悶吼:“衝!”
他掄圓了鋼管砸向領頭馬仔的胸口,開刃的齒輪撕破對方的衣服,牆壁上染了一抹紅。
二十個白頭巾身影跟著鞏沙不斷向前推進。
二樓三樓的馬仔接到消息,全部趕來支援。
前麵就是拐角,洪星的兄弟直接湧了過去。
鞏沙甩了甩頭,看到阿達的腿被馬仔用鋼筋刺穿。
阿達痛的發抖,手上的斧頭卻沒丟,他手腕猛地一擰,消防斧勾著馬仔的胳膊,帶得對方踉蹌著撞向牆角。
“達哥!” 阿明伸手要扶,被阿達用帶血的斧頭柄砸開:“彆停,老子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收屍的。”
他仰頭躲過迎麵而來的鋼管,反手一斧砸斷了馬仔的鼻梁骨。
又是兩個馬仔上來,阿達被踹倒在地,後背撞在牆上,他笑著衝鞏沙喊,
“沙哥帶人快走!老子還能拖住幾個。”
鞏沙喉頭滾動,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最後深深的看他一眼,舉起手中的鋼管:“繼續推進!”
樓道狹窄,兄弟們和馬仔貼身纏鬥,
這時候沒什麼戰術,比的就是誰不怕死,洪星的兄弟索性放棄防禦,一換一的狠勁讓和聯勝的人感覺膽寒。
他們沒見過這樣不要命的打法,這不是人,是魔鬼。
二樓傳來動靜,又是幾個馬仔趕到,他們手裡拿著水泥塊往下砸。
水泥塊砸中阿明的頭,白頭巾滑落,血花糊住眼睛。
他摸索著抱住最近的馬仔小腿,拚命朝鞏沙的方向嘶吼:“走啊!”
那聲音漸漸弱下去,鞏沙感覺心臟抽著疼。
他踩著馬仔的後背往上衝。
聽見阿明模糊不清的嗚咽:“越哥在等”
鞏沙抹了把眼睛,帶著兄弟們繼續走。
又是五米,走廊前出現一道鐵門。
五個馬仔躲在鐵門後麵,刀尖從間隙裡向他們戳。
鞏沙紅著眼撞向鐵門,鋼管齒輪直接卡進門縫。
他死命拽門,門框吱呀作響。
身後的老三撲過來,用身體擋住戳向他的刀,刀尖戳進老三腹部。
老三笑了一下,不止沒退,還伸手拽住刀刃,馬仔抽都抽不回去。
他在給兄弟拽開鐵門爭取時間,大家沒有盾牌,那他就當兄弟們的盾牌。
馬仔還在抽刀,刀不停的小角度轉動,老三腰側血肉模糊,血順著指縫滴在鞏沙手背上。
老三:“媽的,怎麼像菜場打的肉沫。”
馬仔抽刀的動作僵住,這人腰間的肉都不成樣子了還能開玩笑。
失神中,刀被老三抽走:“跟老子比狠你還嫩”
鐵門被拽開,老三順著門縫滑坐在地,雙手死死攥著刀。
“老三,我來扶你。”鞏沙要拉他,卻被他用血手推開。
“沙哥,你走。”老三還在笑,笑的一點都不好看。
說著他關上門,用背抵住鐵門。
“我守這道門,我不倒,門不開。”
鞏沙氣急了,上去薅住老三的頭發往後拖:“傻逼!就這麼想死在老子前麵,咱們一起走。”
話音剛落,前麵又衝過來幾個舉著砍刀的馬仔。
兄弟們又戰了上去。
老三掰開鞏沙的手,重新抵住鐵門。
“沙哥,快去,我等你回來接我。”
鞏沙看了眼前麵的戰況,不能拖了,越拖人越多。
他咬了咬牙,舉著鋼管衝過去。
左邊突然爬起來個馬仔,一棍敲在鞏沙胳膊上,鞏沙被震的鬆了手,鋼管被布條牽住,倒是沒有脫手。
他重新握住鋼管,一棍落在馬仔後頸。
又是幾個敵人過來。
兄弟們拿出射釘槍,一輪齊射,幾個馬仔邊慘叫邊退,大家乘勝追擊。
“沙哥!右前方!”小四撲了過來,擋住襲擊的鋼管,小四的血濺在鞏沙臉上。
“沙哥一定要把越哥帶回來,越哥救過我的命。”小四的聲音越來越輕,慢慢跪了下去。
鞏沙一腳踹翻馬仔,接住小四的身體。
這小子嘴角掛著笑,染紅的頭巾歪在額頭,眼睛閉的死死的。
鞏沙把小四放在牆角:“留個兄弟幫小四止血。”他又摸了摸小四的頭:“乖,先睡一會,等一會哥哥就來接你。”
離倉庫又近了一點。
這次倒下的是阿強,他被鐵棍敲斷了腿,隻能拖著身子在地上爬。
阿強直接拉著馬仔在地上肉搏,馬仔盯著他的傷腿敲,他擋都沒擋,拳頭狠狠砸在馬仔頭上。
鞏沙蹲在他麵前,他衝鞏沙擺了擺手:“沙哥,彆回頭”
阿強沒繼續說,隻是手指一直指著倉庫的方向。
樓道裡的喊殺聲漸漸低了。
鞏沙身邊還剩五個兄弟,人人身上都掛了彩,卻沒人放慢腳步。
他們不知道倒在後麵的兄弟怎麼樣了,也不敢知道。
已經走到這,不能後悔,也不能回頭。
他們就是洪星的刀,不砍開倉庫的門,絕不收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