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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帶折痕的句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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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車開走後,市局徹底炸鍋。

省廳督察總隊的警車排滿了市局大院。

三十多名全副武裝的督察隊員魚貫而入。

帶隊的督察隊長,姓嚴,人如其名,一張臉繃得挺威嚴。

他目標明確,直奔劉國棟和房文山去。

“劉書記!房主任!省廳督察總隊奉命接手唐宮案,重新核查!”

“所有涉案人員、卷宗、證據,即刻封存!任何人不得乾預!”

劉國棟微微頷首,眼神示意房文山。

老房熬了一天一夜,眼袋快掉到顴骨了。

他上前一步,手裡捏著一個文件袋,裡麵是u盤備份和童詔錄下的視頻。

“嚴隊,來得正好!”房文山把袋子遞過去,

“唐宮的底,都在這了。宗成天、陳聞那幫人乾的臟事,殺人的證據,全在裡麵。還有關於今晚唐宮事件的現場錄像!”

嚴隊長眼神一凜,接過文件袋:“偵察組!立刻進行核查!”

命令如山倒!督察隊員立刻散開,查封的查封,提審的提審。

在這群人的努力下,核驗效率驚人。

洪星的兄弟,幫忙的學生——放!

證據鏈明明白白顯示他們是正當防衛!是英雄!

那三十多個反水的唐宮人員和被扣的人質——放!

核實身份沒問題的,直接簽字走人!

至於剩下的唐宮打手?

一個個被提溜出來!全部重新審!

隻要有罪的,往重裡判!往死裡整!

揚市這顆毒瘤,今天算是被連根剜了。

僅僅兩個小時,案子已經被核查清楚。

唯獨一個人,讓督察組犯了難——刑勇。

審訊室裡,氣氛凝重。

嚴隊長坐在主位,腰杆挺得筆直。

房文山、祝元良分坐兩邊。

對麵,是簡單處理過傷口,臉色蒼白的刑勇。

“刑勇。”嚴隊長開口,完全公事公辦的態度。“關於你在地下室,持刀殺死黃濤的經過,請你詳細陳述。”

刑勇抬起頭,眼神空洞,

“報告領導!我是自衛!阿濤把我關在地下室,往死裡打!揪我頭發撞牆!逼我認罪畫押!他要弄死我!”

“當時我被打懵了,突然項總他們就衝進來了,阿濤慌了,想對我下死手!”

“我掙紮著搶到了刀他撲上來,我我就捅了!我不捅他,他就要殺了我!”

旁邊負責記錄的督察隊員皺了皺眉,這種案子很難定義的

很快,洪星兄弟們的筆錄也彙總過來。

二毛、鞏沙、猴子

所有人,筆錄驚人一致。

“沒錯!阿濤當時就是往死裡打刑勇!頭撞牆咚咚響!”

“刑勇都吐血了!阿濤那會兒眼珠子都是紅的!瘋狗一樣!”

“我們衝進去,阿濤更凶了,還想撲上去弄死刑勇!”

而另一邊,被關押的阿濤手下說的卻是另一套,

“是是項少的人衝進來,濤哥阿濤當時都嚇懵了,沒顧得上繼續對刑勇動手。”

“是刑勇看到幫手來了,才抽刀捅了濤哥”

矛盾!尖銳的矛盾!

祝元良深吸一口氣,站了出來,

“各位領導,我作證!刑勇和林嘉,都是我發展的線人!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潛入唐宮,就是為了收集宗成天和陳聞的犯罪證據!”

“林嘉同誌,是個23歲的小姑娘,已經犧牲了!”他聲音哽咽了一下,

“為了保護證據,為了掩護刑勇!死在阿濤手裡!刑勇他是眼睜睜看著林嘉沒的啊!”

“他今天的行動,是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為了自保,更是帶著對同伴的感情!這裡邊的功過唉!”

死一般的寂靜。

功?天大的功!

沒有刑勇和林嘉,就找不到宗成天和陳聞的犯罪證據!

過?殺人了!

阿濤死了!現場情況有爭議!

都是老刑警了,他們聽的出來在項越衝入後,刑勇是在擺脫死亡威脅的情況下補的刀!

嚴隊長眉頭皺的死死的。

房文山更是急得額頭青筋直跳!

最後,嚴隊長清了清嗓子,給這件事定了調子:“林嘉同誌,必須追認!撫恤,按高標準辦!”

房文山心一沉,隻對林嘉下定論,刑勇呢?

他再也忍不住,對著嚴隊長吼出聲,“那刑勇呢?”

“他是線人!他在執行任務!他是在被折磨、看著戰友死在眼前!是逼到絕路上的自衛!”

“你們要是把他當殺人犯辦了?以後誰他媽還敢給警察當線人?誰還敢為警方賣命?你們不要寒了大家的心!”

嚴隊長沒接話,臉繃得更緊了。

“房局長!你跟我過來!”

說完,徑直走向旁邊空著的辦公室。

房門關上,隔絕了外邊的嘈雜。

辦公室裡隻剩下嚴隊長和房文山。

嚴隊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手指頭煩躁地敲著桌麵,

“老房!你以為我不知道線人是什麼處境?不知道他們的危險?不知道他們的犧牲?”

“刑法第二十條,特殊防衛!寫得明明白白!可你摸著良心說,這些年,有幾個案子能用上這條?有幾個地方敢開這個口子?”

他死死盯著房文山:

“所有地方都在維穩,老房!現在是什麼風口浪尖?”

“全省的眼睛,乃至全國的眼睛,都他媽盯著揚市!盯著這個案子!”

“你想為了一個案子,把自己和整個調查組都搭進去當靶子?”

“這口大鍋,是你背得起?還是我背得起!”

房文山被噎得說不出話,眼裡的光一點點變暗。

一股憋屈和無力,沉甸甸的壓在他心頭。

他懂,他太懂體製內的條條框框了。

法理人情,嗬有時候就是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

看著老同學憋紅的臉,嚴隊長敲桌子的手指停了下來,重重歎了口氣。

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房文山跟前,手用力按在他的肩膀上,

“老房啊,你哎!傻啊?”

他湊近了些,聲音低得隻有兩人能聽見,

“刑勇這事,板上釘釘的防衛過當!是跑不了的,但是防衛過當也分,這隻能算情節最輕的那檔,再說”

“你彆忘了!他還為警方做出了重大貢獻!這些東西是他和林嘉拿命換來的!”

“把這些寫進報告遞上去,法官心裡能沒數?能爭取不到緩刑?”

嚴隊長深吸一口氣,吐出一個折中的方案,

“聽著,判三緩三!這是底線!也是唯一能救他的路!”

他盯著房文山的眼睛,

“這樣,對上頭,咱們有法條頂著!對下麵,也算有個交代,給刑勇留了條活路!方方麵麵都過得去!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他手指在桌麵上,寫出項越的名字,“這個結果,那邊也能接受。”

房文山僵在那裡,肩膀被嚴隊長按得生疼。

他知道老同學能把他拉進來說這些,已經是在照顧他了。

判三緩三背個案底,但人不用蹲大牢。

這的確是在程序裡能爭取到的最好結果。

房文山拳頭攥的死緊,又慢慢鬆開。

閉上眼,再睜開時,裡麵的光徹底暗了,隻剩下認命。

“行就這麼辦吧。”

他頓了頓,像在自言自語:“好歹好歹人還在外頭。”

嚴隊長又重重拍了他肩膀兩下,沒再說什麼。

有些話,說了也沒用。

規矩就是規矩,有時候真沒辦法,他們隻能在夾縫裡,儘力把邊角磨圓一點,讓那人少流點血。

辦公室門打開,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來,臉上都恢複了公事公辦的表情。

嚴隊長走到眾人麵前,清了清嗓子宣布,

“關於刑勇涉嫌故意傷害致死一案,綜合現場勘察、證人證言及當事人陳述,初步認定其行為構成防衛過當,情節較輕。”

“同時,鑒於其為警方偵破重大涉黑案件提供了關鍵線索和證據,具有重大立功表現!”

“具體處理意見,待形成完整報告後,依法移送司法機關,建議司法機關在量刑時充分考慮上述重大立功情節!”

塵埃,帶著法律的莊嚴,也裹著一絲人情溫度,落定。

刑勇的命運,就這樣在權力和規則的夾縫中,被畫上了一個帶著折痕的句號。

(注:“特殊防衛”的認定標準在相當長的時期裡極為嚴格,無罪的例子基本沒有。直到18年那個事件之後才得到顯著改善,咱家媽一直在進步的!至於本文寫的判緩,找到過一些很模糊的資料,是有線人反殺這樣判罰的,我沒瞎編哈!另外——評論注意尺度啊!義父義母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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