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這麼說,人群再次亂了起來,許多人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在經曆過巨大的詭異恐怖之後,他們全都接受了島上有厲鬼的事實。
“那些鬼都跑到林子裡了,這個時候離開,走得了麼?會不會被鬼偷襲?”
“離開的話,能不能把我也帶上!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大夥兒彆衝動,楚讚肯定還會來的,到時候咱們隻要跟楚讚好好說說,肯定就能活下來!”
“你娃兒還要等楚讚?還莫見到楚讚,咱們這院子裡的人都死球完了!”
而我聽著他們的叫喊,有些恍惚,心事重重。
本打算麵具上好色彩之後,一路披荊斬棘殺出去。
但現在。
一路注定不會平靜了,麵具已碎,我起不了儺,重新雕刻需要很長時間,危機就在眼前,我也不知道那些厲鬼什麼時候會卷土重來。
明天?後天?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
不過麵具不能用的狀態下,身邊跟著幾個人,說不定反而能相互照應一下。
文身男皺了一下眉頭,低吼道:“行了行了!都彆吵!這個事兒又沒必要強求,有誰想離開,誰想留下來,全都憑自願。
但是有一點,如果想一起離開的話,就不能躲在彆人身後,要展現出自己的價值,遇到危險得上!
不然的話,我隨時都把你踢出去,讓你死在椰樹林裡麵!”
聽到文身男毫不客氣的警告,眾人身上全都泛起一陣寒意,他凶狠的目光,滿身的文身,沒人會懷疑他這句話的認真程度。
我看了瞎子一眼問道:“你覺得呢?要不要一起走?”
“一起走唄,對大家都好,警惕著點兒就行了。”
我始終介懷大金表那天所說的他們登島是交了錢的這個事兒,此時又忍不住朝他身上瞄了兩眼。
沒想到大金表此時的態度判若兩人,見我看他,沒有了之前的囂張跋扈,反倒滿臉笑容的衝我招手,一臉討好的姿態。
我瞪了他一眼,坐在地上跟眾人說道:“你們彆在這兒嚷嚷了,給你們一段時間考慮,考慮好了之後告訴我。
沒必要乾涉他人的意誌,想走就走,想留就留,都是成年人了,其中的厲害你們也知道。
到了林子裡,還有人鬨幺蛾子的話,會很麻煩,反而害了其他人。”
說完之後,我自顧自的將麵具拿起來,上麵一道恐怖的裂痕從中間出現,並不是將其黏合上就能繼續用那麼簡單的。
麵具出現了裂痕,就是被邪祟認了出來,相當於徹底廢掉了,我歎著氣,將麵具扔到一邊。
接著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物件兒,看看有什麼是能夠保命的,紅線,白酒,刻刀,香煙,這些在關鍵時候都能派上用場。
複盤了一下從來到這座島上之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將微型錄像機裝好,出去之後我還想看看那個女人到底錄到了什麼。
文身男走過來問我:“你有啥計劃麼?咱們應該咋走?”
“往南邊走,這椰子林是圍繞著咱們一圈的,往那個方向走穿過椰子林,然後到海邊找船,運氣好的話,明天中午之前咱們就能離開這座島。”我說道。
“有點兒太樂觀了吧?你又不知道這座島有多大。”文身男說道。
“一座島能有多大啊,況且那天咱們醒過來,一直到走入大院,也沒走多長時間不是?”
“但是你得知道,咱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椰樹林裡麵了,四麵都望不到頭兒,你能知道自己在椰樹林的哪個位置?能知道椰樹林再往外走,會不會還有彆的林子,彆的房子?”文身男問道。
他說的有道理,但我爸的魂兒在南邊,所以我就隻能朝著南走:“那你的意思呢?有啥合適的方向麼?”
“沒有,我隻是說,不能太樂觀,估計你沒怎麼見過海島吧?彆把一座島想的太小,彆忘了,小鬼子那邊也是個島。
而且,你似乎對南邊兒有啥執念?是你那個儺舞算出來了南方有好運麼?”
我點了點頭:“差不多吧,我覺得南邊比較旺我。”
一位拘謹的阿姨此時也站出來小心翼翼的舉起手:“那個……我也覺得南邊可以,第一,楚讚每天給咱們送吃的,都是從南邊過來的,說明那邊有廚房一類的東西,如果這座島真的很大,咱們中間還能補給一下。
二來,咱們來的方向,肯定也是比較危險的方向,因為本地人難免會聚集在那裡,等待新人上島,我覺得……反其道而行之,可能會繞遠,但是絕對更安全。”
關於我爸的魂兒,我不想跟陳平川說太多。
聽見這個阿姨如此說話,我衝著她輕輕點頭。
不等文身男再多說啥,我站起身來,衝著眾人拍了拍手:“時間差不多了,何去何從,做出決定了麼?”
但是沒人做出決定,反而還在提著各種問題,什麼能不能保證安全,會不會遇到楚讚,到了海邊怎麼辦之類的。
問的我頭都大了,我將地上的碎玻璃踢了一腳,沉聲說道:“你們問我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我也不知道咋回答。
我踏馬也是一臉茫然,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出大院會死,還是留在大院會死,我之前是自己賭命,現在是帶著你們賭命。
這裡不是咱們國家,沒人能保證你們絕對安全。
趕緊做決定,我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
見我一臉不悅的叫嚷,眾人也不敢再提莫名其妙的問題,眼鏡男舉起手小心翼翼說道:“胡老弟,我要跟你一起走,我勸大家也跟著走吧,進了林子還有一線生機,放出厲鬼的就是楚讚。
他要連咱們帶這座島的秘密全都葬送在大院裡。
楚讚不會再來看咱們的,除非等咱們所有人都死光了。”
“我不走!死了的那些人都是因為不守規矩!說不定那些厲鬼根本就不是來殺咱們的!隻是要鏟除不守規矩的人!我要等楚讚過來,讓楚讚大師看到我的誠意!”一個中年男人擺弄著手中的金珠子,用蹩腳的普通話說道。
“這位大哥說的對,從始至終,死了的都是破壞規矩的人!楚讚是不會濫殺無辜的!我也要留下來,至少安心!你們進入椰樹林,破壞這裡的規矩,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條!”
“那你倒是說說,那女人肚子裡的雙頭邪神是怎麼回事兒?咱們消失的半個月是怎麼回事?也是因為破壞了規矩麼?”
“我不管,我要留在這座島上追求幸福!掙大錢!那女的要是不鬨幺蛾子,不折騰的話,肯定也死不了!那幫人多厲害你們也看到了,何必跟他們作對呢!”
就這樣,人群又鬨騰了一陣子。
最終還是他們自己折騰累了。
決定留下來的人,比我想象得要多一些,尤其是那個拿著金珠子的男人發表了自己的“規矩論”之後,似乎給許多人吃了定心丸。
想法很快達成了一致,死了的人就是破壞了規矩,留在這裡,誠心等待,依然能得到幸福。
反倒是決定離開的人,前怕狼後怕虎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如留在這裡的人團結。
登臨這座島的,總共二十人,一人變成了厲鬼,一人中降頭慘死,一人身首分離,一人精神崩潰自殺。
在場的十六人,包括我和瞎子在內,竟然隻有十人願意離開,有六個人選擇了繼續留在大院裡麵。
留在這裡的人還在繼續勸說著選擇離開的人,跟他們講著外麵有多麼多麼危險,讓要離開的人三四後行之類的。
“你看紅頭發那個小夥子,剛跑到椰樹林裡麵,連聲都沒出,直接就死了……還是留下吧,至少不用擔驚受怕。”
但是勸說最大聲的人被文身男一腳踹在了地上:“我有沒有跟你們說,彆他媽影響彆人做決定?你們聽不懂人話是麼?”
接著,他環視了一下選擇離開的眾人,淡淡說道:“不墨跡,以後大家就是一條繩上的好兄弟,我叫陳平川。”
眼鏡男推了推眼鏡:“我叫嶽郎,你們管我叫眼睛叔就成,好記。”
金表男似乎不願意透露姓名,嘿嘿一笑,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大金表:“你們就管我叫金表吧,胡老弟,瞎老弟,我第一次出來打工,不懂事兒,那天冒犯了,你們彆介意哈。”
他嬉皮笑臉,帶些諂媚,我和瞎子並未理睬,弄得他很是尷尬。
“我叫徐嬌嬌,嫌不好記的話,叫我嬌嬌就成。”被我揍了一頓的精致姑娘此時還帶著哭腔,但一邊哭還沒忘記一邊打扮著自己,給自己裝扮上漂亮的雙馬尾。
“我叫何霞,今年五十七了,你們不嫌棄的話,就叫我何姨吧。”這位阿姨顯得很拘謹,從來到這座島上之後,就沒咋說過話,此時更是衝著眾人不斷低頭。
“我叫馬麒麟,從大馬到大陸打工的,後來被人介紹到了暹羅。”一個滿臉敦厚,穿著粗布衣裳的壯漢撓了撓頭說道。
而我和瞎子的名字大家都已經知道,胡得道,白瞎子,無需多說。
最後的兩人,有點兒特殊,一個二十多歲皮膚漆黑的小夥,一個三十多歲壯實雪白的女人。
“我叫art,我老漢兒是外國人。”黑小夥操著地道的口音說道。
“看啥子嘛,混血兒也得出來做活路撒,也不是個個都像網紅混的那麼又有錢又鬆活嘛。”見我們都笑,他繼續道。
雖然這一路上用這個口音跟大夥兒說話的隻有他一個人,但是麵對麵,這麼正的口音還是讓我們忍俊不禁。
而那個白人女子的名字也很繞口,聽得陳平川微微皺眉,不願去記,指點著兩人:“小黑,大白。”
定好了如何快速記憶和稱呼彼此之後,我們站起身,準備啟程,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人朝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滿臉笑容的撓撓頭:“我改主意了,我也想跟你們一起出去成麼?你們叫我黑繃帶就行。”
我轉頭一看,這是那天的念佛男人,也是我們親眼看到死而複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