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瀚海總部的院落裡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氣息。
十幾輛麵包車整齊地停在院子裡,每一輛車都朝向同一個方向。
零星的路燈光線下,幾十個身著深色外套的人影靜默地站著,他們的沉默中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肅殺之氣。
王偉穿著一件黑色夾克,邁著步伐在隊伍中穿行。
他的目光掃過每一張麵孔,有些人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有些人則刻意避開他的注視。
“今晚的事情很簡單,”王偉站在眾人麵前,聲音裡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拿回屬於公司的地盤。”
人群中傳來低沉的附和聲。
“上車!”王偉一聲令下,院子裡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車門開合聲。
在隊伍中的老五悄無聲息地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劃動。
信息發出的提示音淹沒在發動機的轟鳴中,但這個微小的舉動,卻像是一顆投入深水的石子,激起看不見的漣漪。
王偉坐進了一輛黑色奔馳車,車隊在他的示意下緩緩駛離瀚海總部,朝著嘎南倉庫的方向駛去。
每一輛車的大燈都像是黑夜裡的一雙眼睛,映照著這個城市的暗麵。
當車隊抵達嘎南倉庫時,迎接他們的是一片詭異的平靜。
倉庫的大門敞開著,零星的燈光下,隻有十幾個人影在漫不經心地走動。
“上!”王偉的命令響徹夜空。
幾十號人如同脫韁的野馬般衝向倉庫。
那些原本守在倉庫的人幾乎沒有做出任何像樣的抵抗,他們放下手中的家夥,任由王偉的人將他們製服。
整個過程快得令人生疑,仿佛一場精心設計的啞劇。
王偉站在倉庫中央,環視著這個他曾經熟悉的地方。
燈光在他臉上投下陰晴不定的陰影,掩蓋了他眼中閃過的一絲疑慮。
但這份疑慮很快就被另一個更加務實的認知衝散,楊鳴本就勢單力薄,這段時間又忙於在各處擴張地盤,分散了本就不多的人手。
儘管如此,多年在黑道摸爬滾打的經驗還是驅使他帶人在倉庫裡仔細搜查了一圈。
正當他準備掏出手機向張靜彙報戰果時,一個手下快步跑來,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和困惑的混合表情。
“偉哥,西邊發現了點東西。”
王偉微微眯起眼睛:“什麼東西?”
“看著像是一批酒……”手下的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
“帶路。”王偉挑了挑眉,示意手下在前麵引路。
倉庫西側的空地上,三輛廂式貨車整齊地停放著。
車廂後門大開,露出裡麵整齊碼放的木箱。
王偉示意手下搬下一個箱子,打開後,一排包裝精美的酒瓶整齊地躺在木屑中間。
“偉哥,這是白蘭地和威士忌。”一個混過夜場的小弟湊上來說道。
王偉取出一瓶,熟練地擰開瓶蓋。
濃鬱的酒香撲麵而來,他輕輕嗅了嗅,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多年在夜場混跡的經驗讓他對真假洋酒的鑒彆早已爐火純青。
這些酒的品質毋庸置疑,都是真品,而且是走私貨。
“這是一批走私酒。”王偉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
作為一個在地下世界摸爬滾打多年的人,他太清楚這背後的門道了。
洋酒的進口綜合稅率高達百分之四十八,這驚人的稅率為走私提供了巨大的利潤空間。
他的目光掃過三輛貨車,快速在心裡估算著數字。
以當前的市價來看,這批酒的價值輕鬆過百萬。
王偉不禁想起自己還在嘎南倉庫當打手的日子,那時候他就對這些門道了如指掌。
隻是現在,他的角色已經從旁觀者變成了掌控者。
他嘴角慢慢浮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這批酒的來源和去向,在他心中已然明朗。
自從楊鳴接管盛源商務會所,那裡的高端酒水供應就成了一個利潤可觀的缺口。
而眼前這批走私洋酒,無疑正是填補這個缺口的關鍵一環。
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酒箱邊緣,目光中閃爍著精明的算計。
張靜對翰海財務的鐵腕控製,讓他這個新晉的實權人物在資金上頗受掣肘。
雖說近來手頭不算拮據,但要維持他在道上新建立的地位,這點收入顯然入不敷出。
王偉環視四周,確認了一下在場的都是自己的心腹,這才下令:“把這幾輛車都開走,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他刻意放慢語速,讓每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這事隻有在場的兄弟知道,明白嗎?”
手下們會意地點頭,眼中閃爍著對即將到手的意外之財的貪婪。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從對手手中攫取利益,不僅是一種獲利的手段,更是一種權力的宣示。
想象著楊鳴得知這批酒被劫持時的表情,王偉心中湧起一種報複的快感。
這不僅僅是一筆橫財,更是一記精準的回擊,直指楊鳴的利益命脈。
很快,裝載著走私洋酒的廂式貨車一輛接一輛離開了倉庫。
發動機的轟鳴聲在夜色中漸行漸遠,仿佛在奏響一曲勝利的凱歌。
王偉安排了一批心腹繼續把守倉庫,這才心滿意足地坐上自己的座駕。
當奔馳車駛離倉庫時,後視鏡中的燈光漸漸模糊成點點星火。
今晚的收獲遠超預期,不僅奪回了闊彆已久的地盤,更是順手牽羊賺了一筆橫財。
這種實質性的勝利讓王偉感受到了久違的快意。
……
省城,一家私房菜館內。
張靜獨自一人坐在二樓最裡側的雅間裡,從傍晚六點直至深夜十點半,她幾乎紋絲未動。
精致的茶具在她麵前逐漸冷卻,上等的普洱茶葉在杯底沉澱,仿佛在默默計量著流逝的時光。
這間裝飾低調奢華的包廂裡,古樸的紅木家具和現代簡約的燈具形成微妙的平衡,恰如她此刻平靜表情下暗湧的心緒。
窗外霓虹閃爍,街市喧囂,而她就這樣靜靜地等待著。
時針指向十一點,期待中的那個身影依然未能出現。
張靜修長的手指在茶杯邊緣輕輕劃過,這個細微的動作暴露了她內心的焦慮。
片刻,她站起身來,黑色真絲連衣裙勾勒出優雅的輪廓。
長時間的靜坐讓她的肢體略顯僵硬,但她依然保持著從容的姿態。
這份從容是她在權力更迭中磨練出來的護甲,也是她作為張誌強妹妹必須繼承的氣度。
當她準備喚來服務員結賬時,包廂的紅木門被輕輕推開。
門縫中透進的光線,像一道劃破夜色的閃電,也像一把打開新局麵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