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悅賓館頂層宴會廳內,水晶吊燈投射下的暖光籠罩著每一張麵孔。
十幾張圓桌整齊排開,卻隻在最裡側擺了一張長桌。
這種安排本身就是一種示意,今晚不是尋常的飯局。
王名豪和王俊這對王氏兄弟坐在長桌正中。
他們的位置仿佛無形中確立了某種等級。
上百號人馬的實力,讓他們在南城的地位無可撼動。
王名豪手指輕叩桌麵,目光不時掠過桌上各方勢力。
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李光獨自占據長桌一角,他手下的馬仔站在不遠處,虎視眈眈。
南城運輸線上的話語權,讓他在這張桌子上有了一席之地。
他的目光陰沉,顯然對眼前這場紛爭也心存顧慮。
長桌兩側,張泰和黃海分坐兩端。
這種安排是餘四姐精心設計的,為的就是避免兩人正麵相對。
張泰西裝革履,黃海一身休閒裝扮。
南城“六小超”分散在宴會廳各處。
蔡鬆站在黃海身後,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戾氣。
“六小超”其他五人,刀疤臉的阿虎、獨眼龍老鄧、總是笑眯眯的馬瘋子、身材魁梧的鐵牛、以及有“開刀手”之稱的錢世傑,都各自站在相對應的位置。
他們六個是南城道上最能打的六人,但他們卻跟著不同的大哥。
餘四姐一襲旗袍在席間穿梭,她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卻掩不住眼底的凝重。
李老二則麵帶笑容,坐在桌上喝茶和其他幾人一一寒暄。
服務生們動作放得極輕,生怕打破這份平靜。
突然,蔡鬆的目光與張泰手下的一名馬仔對上。
兩人眼中瞬間迸發出的火花,讓整個宴會廳的氣氛驟然緊張。
餘四姐眼疾手快,端著一杯酒及時插入兩人之間。
這個危險的瞬間,恰如其分地詮釋了當下南城錯綜複雜的形勢。
一場關於地盤、利益、仇恨、麵子的博弈,在這個看似平靜的夜晚徐徐展開。
王名豪左手夾著煙,目光在張泰和黃海之間來回掃視。
他開口時,帶著南城本地人特有的方言語調:“現在連小娃娃都曉得,天天打打殺殺的人是瓜批,你們難道就不曉得這個道理?”
“為了大都會那個工程,你們鬨了多久了?非得要繼續鬨下去?”
王名豪的地位,讓這番話在場無人敢駁。
煙霧繚繞中,李光咂了咂嘴,有點拱火的意味:“我聽說,大都會工程被一個叫眾興的公司拿下了?”
他吐出一口煙圈,眼神裡帶著幾分挑釁:“鬨來鬨去,結果便宜了其他人,說出去也不怕人笑。”
張泰猛地抬頭,眼神陰冷:“李光娃,你啥子意思?”
這句話帶著明顯的火藥味,雖然他忌憚王名豪,但李光還不足以讓他低頭。
“你說我啥子意思?”李光冷笑著往椅背上一靠,“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當初大都會招標,你娃子放話出來說,這工程隻有泰盛公司能做。搞起那麼大陣仗,結果呢?你告訴我現在結果是啥子?”
餘四姐看著劍拔弩張的氣氛,趕緊插話,臉上掛著溫婉的笑容:“各位大哥,你們就少說幾句了撒。過去的事情我們就不提了。”
說完,她目光轉向王名豪,暗示這場麵該有個領頭人出來說話。
王名豪摁滅手中的煙,聲音沉穩:“我今天叫你們出來,就是想要聽個準話。你們兩個是不是還要鬨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沉默的黃海突然開口,聲音裡帶著多年沉澱的怨氣:“豪哥,不是我要鬨,而是有些賬也時候該算算了。”
“算啥子?”王名豪眉頭緊鎖。
黃海目光如炬:“豪哥,你應該曉得。”
“你們那都是陳年舊事了,當初不就已經算清楚了嘛?”王名豪語氣中透著幾分無奈,他太清楚這些年黃海和張泰之間的恩怨。
黃海的臉上帶著多年沉澱的怨毒,嘴角掛著一絲冷笑:“賠點錢就是算清楚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刺骨的寒氣:“那簡單,回頭我把狗日的媳婦搞了,老子也賠點錢。”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席間引爆。
張泰騰地站起,實木桌被他撞得震顫,酒杯倒地的聲響淹沒在他暴怒的咆哮中:“媽賣批,狗雜種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
瞬間,兩幫人馬如潮水般向中間湧動,空氣中彌漫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
黃海緩緩起身,眼神陰冷:“你瓜批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你們想打是吧?”王名豪臉色陰沉,“好!那你們打,老子看看你們打到最後有啥子好處!”
李光斜靠在椅背上,嘴角掛著譏諷的笑意:“我先說好了,你們打歸你們打,哪個要是敢鬨到我地盤上來,我就讓狗日的吃不了兜著走。”
李老二急得滿頭大汗,在兩幫人之間來回穿梭:“諸位哥哥們!你們不要鬨好不好,這才平靜了多久?你們這樣搞,到時候生意咋子做嘛?”
“不打也行。”黃海重重坐下,目光射向王名豪,“讓他把之前砸我場子的人交出來,再賠老子一筆錢。”
張泰臉色鐵青:“做你的春秋大夢!你砸老子的場子,怎麼算?”
“行了!”
王名豪剛要調停,張泰已經按捺不住,一拳砸在桌上:“豪哥,不要說了。以後南城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好!”黃海猛地站起,手指直指張泰鼻子,“這話可是你說的!”
空氣瞬間繃緊,兩幫人馬蠢蠢欲動。
王名豪一個眼色,他的手下立即上前將劍拔弩張的雙方隔開。
宴會廳內一時間人影晃動,酒杯翻倒,煙霧繚繞。
黃海冷冷掃視一圈,目光最後定格在張泰臉上:“姓張的,我們走著瞧!”
說完,帶著一眾手下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