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持續了七八分鐘,空氣裡彌漫著兩人粗重的喘息聲。
路燈下,汗水順著他們的臉頰滑落,在水泥地上砸出一個個深色的圓點。
馬瘋子的動作開始變形,那股子蠻勁少了幾分章法,更多的是靠一股狠勁在支撐。
他的白色背心已經被汗水浸透,緊貼在肌肉虯結的身體上。
朗安的呼吸雖然也有些急促,但步伐依然沉穩。
在體能的較量上,他明顯比對方多了幾分餘裕。
馬瘋子知道自己必須速戰速決。
又是一記凶狠的衝鋒,他想故技重施,用那招屢試不爽的摔跤絕技。
可這一次,他的動作裡少了開始時的迅猛,更像是在孤注一擲。
朗安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馬瘋子的手剛剛觸到他的衣領,他就借著對方的力道往後一仰。
在外人看來,這個動作近乎自殺式的冒險,可實戰經驗豐富的人都看得出,這是在借力打力!
馬瘋子重心不穩的瞬間,朗安的右腿如同出膛的炮彈,精準地轟在對手的肋下。
這一記馬伽術的反擊,直接讓馬瘋子在空中失去了平衡。
他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全場寂靜!
馬瘋子試圖爬起來,卻發現自己身體如同散架了一般,水泥地麵給予了他致命一擊。
朗安站在他麵前,眼神平靜得可怕。
在道上,每一個響當當的名號背後,都是一場場血的較量。
馬瘋子能在南城的地麵上橫著走,靠的就是一次次搏命換來的威名。
可江湖也不是沒有彎道超車的路子。
想一戰成名,要麼像發了瘋的野狗一樣廝殺出一條血路,要麼就挑一個已經成了氣候的人物做對手。
贏了,你就能順勢而起。
輸了,就隻能成為他人的墊腳石。
楊鳴當年在納市獲得“包廂戰神”的名號時,靠的是不要命,不過即便如此也沒有讓他名氣大增。
真正讓他名動一方的,是為花雞討回公道,在夜色中解決了於斌。
那一戰之後,道上的人提起楊鳴,語氣裡都帶了三分敬畏。
這一夜,朗安也走到了這個節點上。
他這個在南城默默無聞的“司機”,用一場酣暢淋漓的勝仗為自己正名。
這就是江湖,不講虛的,隻認實打實的本事。
朗安彎腰撿起地上的夾克,隨手抖落上麵的塵土。
他大步走到楊鳴麵前,拎起已經涼透的茶壺就往嘴裡倒。
茶水順著他的喉結滾落,在汗濕的衣領上洇出一片深色。
喝乾了大半壺茶,他才長出一口氣,眼神裡的淩厲慢慢褪去。
楊鳴笑了笑,站起身,目光落在周東臉上:“提醒馬瘋子一聲,三天之內,我要看到車。”
說完,他帶著人轉身離開。
夜風吹散了燒烤的炭火味,卻吹不散這一戰留下的餘韻。
周東這才趕忙去查看馬瘋子的傷勢,幾個手下手忙腳亂地把人往醫院送。
……
粉紅色的捷達車在馬路上行駛,朗安坐在駕駛位上,楊鳴在副駕,萌萌和方婷擠在後座。
車內彌漫著濃烈的煙味,一股來自楊鳴手裡的,一股來自朗安夾著的紅塔山。
夜風卷著城市的霓虹燈光,鑽進車窗,吹散了繚繞的煙霧。
十幾分鐘後,車子最終停在眾興公司樓下。
楊鳴剛推開車門,方婷就跟著下了車:“今晚的事,謝謝你……”
萌萌也趕忙跟上:“謝謝。”
楊鳴轉身,目光在兩個女孩臉上掃過:“不用謝,記住你還欠我五十萬,按時還錢。”
方婷身子一僵,隨即點頭。
倒是萌萌沒反應過來:“可是周東不是說不用還了嗎?”
“那是他的賬。跟她借我的錢,有什麼關係?”
楊鳴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朗安瞥了眼兩個女孩,快步跟上老大的腳步。
夜色中,兩個身影漸漸淡去。
萌萌還想追上去理論,被方婷一把拉住:“算了,事情都解決了。這錢……我來還。”
“可他根本就沒拿錢出來,反而還要人家賠車!”萌萌咬著嘴唇,眼裡帶著不解。
方婷苦笑著搖頭:“不一樣的。他能出麵,就不隻是錢的事了。”
萌萌沉默。
她們都是第一次參與黑道的事,還看不透其中的門道。
但方婷說得對,讓楊鳴出手,遠比五十萬值錢得多。
這其中的分量,她們很快就會明白。
……
朗安和馬瘋子的這場單挑,不過一個晚上就在道上炸開了鍋。
那些在現場的混混把這一戰描述得天花亂墜,仿佛親眼目睹了一場神話般的決鬥。
酒桌上的吹噓裡,拳腳的聲響越發清晰,戰況也愈發驚心動魄。
朗安這個名字開始在道上流傳。
於是,“斬馬刀”的外號就這樣在街頭巷尾間傳開。
而楊鳴的名字,也隨著這場勝仗變得更有分量。
年輕的混混們開始談論起這位低調的大哥,眾興公司的門口甚至出現了一些想要投靠的年輕人。
他們渴望加入這個正冉冉升起的新勢力,仿佛看到了一條通往頂端的路。
李光知道這個事情後,震怒之下對馬瘋子一頓痛罵。
這場失利不僅讓他丟了麵子,更是加深了對楊鳴的怨恨。
當初劉偉來南城調停時的恥辱還曆曆在目,不僅讓出了天元物業的地盤,還賠了一大筆錢。
這筆賬,他一直記在心裡,等著清算的那一天。
可眼下還不是算總賬的時候。
最終,李光壓下心頭的怒火,讓周東那邊湊了十輛豐田抵押車送去眾興公司。
楊鳴也毫不客氣地全盤接收,絲毫不在意那些車的來路和名義。
在某些圈子,真正的所有權不是寫在紙上的名字,而是手中的實力。
沒人敢去打一個黑道大哥的主意,特彆是當這位大哥身邊還有一把“斬馬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