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陽拿著單子來到3號樓的301室,裡頭就一個人,好在排隊的人不算多。
把向遠寫給自己的那張單子遞上去,那人看了看電腦,手寫了一張單子給舒陽。
“帶孩子和行李去6樓護士站辦理入住,隻能一個人帶孩子上去。”
“什麼意思?”舒陽問。
那人眼皮都不抬。
好在邊上有其他人解釋,“就是隻能一個人陪護。”
舒陽趕緊湊上前多問了幾句。
那人又交代做完核酸以後,沒有允許的話,不能隨意離開,離開再回來需要重新核酸。
這樣一來,本來打算羅亦暖手術之後陪張婉婷去檢查的這個計劃就不得不改變了。
看到舒陽一臉沮喪,張婉婷安慰道,“我自己又不是不會去查,難道你以為我是暖暖,必須要你陪著呀,我自己會搞定的。”
“行,行,我知道我媽媽很厲害了。”舒陽也隻能接受。
病房在六樓,舒陽一手抱著羅亦暖,一手拖著行李箱,乘著電梯來到了六樓,住院部前麵有保安,就不讓進去了,隻允許一人看護。
舒陽揚著笑臉,“媽媽,我們進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就發短信給我,等我們出院,又是一條好漢……”。
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婉婷狠狠地瞪了一眼。
“怎麼說話的,這一天天的沒個正經,都多大了。”
舒陽訕訕地笑著,模仿羅亦暖的語音對張婉婷說再見,然後拖著行李箱轉身進了住院區。
來到了護士站,一位年輕的護士帶著她來到了7號床,房內已經住進了人,藍色的隔簾拉著,似乎有孩子在哭還是在哼,聲音不算大,除此之外還有視頻的聲音。
雖然舒陽的力氣大,但單手抱著一個睡著的孩子,還是有點累的,她趕緊把羅亦暖放在床上。
護士過來教她怎麼把邊上的欄杆放上來,又指了指對麵的櫃子。
“這邊的櫃子是你用的,行李那些全部要放進櫃子裡,不能放在外麵,這邊有微波爐和冰箱,那邊是廁所,陪護床白天不要打開,床頭那一排上麵不要放東西。”
舒陽連連點頭。
等到護士走了以後,舒陽開始收行李箱,把箱子裡的東西取出來放到剛剛護士說的上麵的櫃子裡。
忙了大約有十來分鐘,鄰床那邊的小孩的哭聲越來越大,也不見有人去哄,舒陽很疑惑。
因羅亦暖之前睡眠很輕,舒陽擔心她會被吵醒,就起來過去看,可能是因為鎮靜藥的關係,羅亦暖睡得很香。
舒陽鬆了一口氣,拿了毛巾去想浴室洗個臉。
往前走過了藍色的隔簾,看到窗前的陪護椅半開著,上麵靠著一個女人,她的左手放在胸口處,手機蓋著,但有發出聲音,人則似乎是睡著了。
舒陽也很詫異,這也能睡得著?
她的視線轉向床上。
床上躺著一個小孩,臉很瘦很小很蒼白,身上藍條的病號服的下半部分敞著,有兩根透明的管子從腹部的位置兩邊伸出,裡頭是紅色的液體,床邊掛著一個透明的塑料袋,裡麵紅色的液體在滴。
舒陽的頭皮一炸,她第一次見到了術後的孩子。
那孩子哭的聲音其實不算大,但因為哭聲一直不斷,他身體不動,隻有嘴巴一直在哭,那種低低的抽泣聲就讓舒陽渾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見有人過來看他,他眼睛死死盯著舒陽。
舒陽趕緊將臉盆和毛巾往浴室一放,快步上前將在一旁睡覺的女人叫起來。
“你醒醒,醒醒,這孩子一直在哭。”
那女人醒來,睜眼看到舒陽,似乎嚇了一跳,隨即語氣凶狠地叫,“你乾嘛?”
“你孩子醒了,一直在哭,是不是拉了還是餓了還是哪裡痛了?”
女人卻並不去看孩子,緊緊地盯著舒陽。
“神經病吧你,他哭他的,關你什麼事。”
舒陽目瞪口呆,看了看床上的孩子,又看了看女人。
“你不是照顧她的嗎?你不是她的媽媽?”
女人“啐”了一口,“你才是他媽,神經病!”
舒陽更吃驚了,怒氣陡生。
“你怎麼罵人啊?”
“誰讓你罵我。”
“我怎麼罵你了?”舒陽感到莫名其妙。
女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舒陽,沒理會她,繼續拿著手機看。
舒陽沒忍住,上前一把拿下她手機,氣勢洶洶地問道,“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罵你了?”
陪護床很窄,舒陽的力氣大,女人沒有防備,被舒陽的力氣一帶,差點摔了下來。
“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
舒陽認真地說道,“我沒病,我孩子有病,這不來治病來了嗎?說說,我怎麼罵你了。”
女人臉上一時間茫然,愣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要去搶手機。
舒陽手一抬,“看樣子你也不是她媽媽吧,不管你是什麼人,既然你坐在這裡,說明人家是雇你的,或者你是有看護義務的,我從住進來以後,孩子一直在哭,你不需要過去看看他怎麼樣了嗎?還是說你病得比她重,耳朵不好了?要去治的呀。”
女人一呆,被舒陽的氣勢嚇到了,聲音沒剛才高了,但依然很氣憤。
“他這是手術後,身上這樣子,疼著哭,我有什麼辦法啊,我讓醫生給他打麻藥了,醫生不同意,我有什麼辦法,這住院的小孩都是要手術的,你出去聽一聽,哪個房間裡沒有哭聲,少見多怪。”
“我乾嘛要去聽彆人的哭聲,我是住在這間病房的,我不管你是孩子什麼人,你有義務去哄她。”
“關你屁事。”女人站起來搶過手機,又坐了下去。
舒陽正要說話,卻聽見羅亦暖哭了起來,趕緊快步上前抱起了羅亦暖,憋著心裡的那口氣,抱著羅亦暖出了房門。
門口已經圍了兩人,其中一個女人一見舒陽出來,就示意她往邊上走一走。
那個女人對她豎起大拇指。
“妹子,你可真厲害,這嘴皮子巴啦巴啦的,話說你這也是運氣不好,怎麼就被分到了這個房間。”
舒陽一聽,眉毛一挑,跟上前去,“怎麼?有什麼說法嗎?”
女人拉著舒陽走到一旁,聲音放低。
“那小孩是福利院的,聽說好像還是一個什麼什麼基因的病,說這娃長不大的,又說心臟有點問題,福利院的嘛,很多孩子都有點問題。”
她手往病房點點。
“裡頭那女人是照顧孩子的,也不知道是外頭請的還是福利院的員工,那可真是絕了,那孩子昨天出的重症,哭了一晚上了,我們就住在這邊上,昨晚一晚上都沒睡好,護士過去讓她哄哄孩子也不聽,你有得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