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縣郊外的養殖廠發出了一聲慘叫。
緊接著,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青年滿臉驚恐的跑了出來,口中不停的喊著“彆殺我”,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儘頭。
兩秒鐘後,一個女人被強行推出了門外。
“江洋!這可是你把我趕出來的!你可千萬彆後悔!”
“以後你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都再也不會踏進你家半步!!”
“你們一家不就是臭養豬的嗎,有什麼了不起!”
“好,我就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以後你要是還不上這五千塊錢,我要你好看!!”
陳瑩指著裡麵破口大罵,引得眾人圍觀。
江洋豎了個中指,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一把將大門關上。
門外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對著陳瑩指指點點。
陳瑩自知此時的樣子狼狽,惱羞的跺了跺腳,憤怒的離開。
蟬叫聲如波浪,一潮接著一潮。有風吹過,吹的楊樹嘩啦啦的響。
屋內。
江洋坐在椅子上,看著院內忙碌著洗菜做飯的少女若有所思。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他需要時間梳理一下大腦。
家徒四壁,一貧如洗。
除了一套八十年代才會有的老家具,屋子裡幾乎看不到其它的東西了。
見過窮的,但是占地如此的大的院房能窮成這番模樣的,江洋倒是一次見。
讀取記憶得知,自從這對兄妹的父親去世以後,前主對待自己的親妹妹可謂是苛刻至極。
這些年來,他不僅把家裡的東西全部變賣,甚至還把親妹妹的學費拱手相送,隻為討陳瑩瑩歡心。為了這個女人,他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江婷有說不完的委屈。
對於一個女孩來說,十八歲正值花季,她原本應該坐在大學的課堂裡,享受自己的青春和風華。
但她什麼都沒有,甚至還要輟學打工補貼家用。
江婷個子高挑,身材單薄,儘管穿著一身素雅且老舊的校服,但時代給予她的那種清純美感是未來那些女孩比不了的。
由於長期做家務的原因,她的手已經不像臉上的肌膚那般白皙,修長的手指本就是一雙應該彈鋼琴的手,但如今卻隻能做一些操勞的婦人之事,看著著實讓人心生憐憫。
十幾分鐘的功夫,江婷便從屋外端著一個盆子進來。
剛煮熟的掛麵,用冰涼的井水洗過,上麵灑了一些黑色的鹹菜絲。
盆子裡的麵條不多,江婷先是給江洋打了滿滿一碗,輪到她自己的時候就隻有小半碗了。
江洋用筷子夾一些麵條給她,不料被她拿碗躲了過去。
“哥,我能吃飽。”
江婷說罷轉過身去,細嚼慢咽的吃著麵。
江洋起身,還是分了些麵條給她,開口道:“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江婷先是微微一怔,露出笑容:“謝謝哥。”
江洋想了想道:“爸走了以後,我對你不好,你不怪我嗎?”
江婷搖頭:“不。”
江洋一邊吃麵一邊不經意的問:“為什麼?”
江婷思索幾秒,認真的道:“因為你是我哥,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相信不管怎麼樣,哥都不會害我。”
這句話讓江洋的心臟猛然收縮一下,冰涼多年的內心竟出現了一股暖流。
江婷見他愣在那裡不說話,好奇的道:“怎麼了哥,麵不好吃嗎?”
江洋還是沒說話。
江婷低頭道:“哥,對不起,我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家裡能吃的隻有掛麵了。你要實在吃不下的話,咱家還有兩個雞蛋,我這就去給你煎了……”
看著眼前這個正值花季,卻被生活摧殘的沒有一絲光亮的少女,江洋急忙道:“不用忙了,就這麼吃。”
說罷低頭大口吃麵,不再多說什麼。
囫圇幾口吞下麵條,江洋便騎車直奔安北縣南城菜市場,他要去找一個叫做張老三的肉販。
他得想辦法儘快弄到五千塊錢才行,不然彆說養殖場,可能連家裡的老宅都保不住。
這明顯是吳軍和陳瑩瑩設下的圈套。
江洋心裡很清楚,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問題,解決它的最好辦法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
張老三原名張建秋,上麵有兩個姐姐,由於在家排行老三,故而得名張老三。
在江洋的記憶中,張老三是他的發小兼死黨,也是他在安北縣唯一能靠得住的朋友。兩個人算是光著屁股長大。江父和張父本是多年好友,加上兩家一個養豬一個殺豬,生意上經常來往,所以兩家的關係非常不錯。
江父去世後,養殖廠沒了生意,兩家的聯係也就少了。
江洋明白,想要快速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拿到第一桶金,就要將現有的資源整合起來才行。
眼下他手裡唯一能利用的資源,就是家中那個已經名存實亡的養殖廠。如此苛刻的條件下想要玩得一手空手道,對於絕大多數人都是極大的挑戰,但江洋早已胸有成竹。
不為彆的,隻為他是江老板。
一個在前世可以無中生有,從身無分文做到數十億身價的“空手道”高手,一個短短十幾年就能在香江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風雲執掌者。而此時的他又掌握著未來近二十年的信息差,那麼這一世他所過之處必將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南城菜市場很大,江洋順著買菜的人群往裡走,很快便在一個賣豬肉的攤位前發現了目標。
個子不高,黑框眼鏡,海軍汗衫涼拖鞋,三七分的頭型梳理的鋥亮,皮膚白皙體型微胖,人群中一眼就能分辨出他的身影。
此時張老三正拉著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紮著馬尾辮的姑娘,一邊揉搓她的手一邊滿臉認真的道:“翠翠,李海那人不行,跟他散了吧。這找對象啊,一定要找姓張的……”
姑娘疑惑:“為什麼?”
張老三嘿嘿一笑,輕聲道:“因為張家長,李家短啊……”
姑娘微微一怔,隨後臉頰緋紅,低頭羞澀的道:“你討厭……”
張老三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剛想上下其手,不料後脖領子一緊,整個人被提起了一截。
剛想發怒,回頭看見來人後微微一怔:“江子?你怎麼來了?”
江洋沒有理會張老三,而是對那姑娘笑道:“翠翠是吧?我找他有事,你倆改天再聊。”
見狀如此,那姑娘對張老三輕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張老三看著那姑娘的背影嘖嘖搖頭:“煮熟的鴨子,飛球了。”
江洋道:“少禍害些良家姑娘,給你祖先積點德。”
張老三坐回凳子上,無奈的道:“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江洋想了想,開口道:“幫我個忙。”
張老三聽後連連擺手:“我身上可沒錢啊,上次你從我這拿的兩百塊,我跟家裡報賬的時候說讓我給丟了。我爹知道以後把我吊在樹上打,差點沒給我揍死!”
每當想起那天的場景,張老三都仍心有餘悸,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屁股。
兩百塊錢,頂多數人半個月的工資了。
江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欠你屁股的這份情,哥們記下了。放心吧,這回不找你借錢。”
張老三疑惑:“那借什麼?”
江洋微微一怔,笑道:“借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