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過後,周明部落的氣氛既緊張又振奮。流匪潰散,趙子龍如神兵天降,周明自己也展現了非凡的箭術和指揮才能。部落雖然損失了部分柵欄和少量傷員,但更重要的,是收獲了大量的糧食和那些被丟棄的兵器。每個獵戶和流民都明白,他們活下來了,而且活得更有尊嚴。
然而,周明站在被踩踏的土地上,看著那些帶著劫後餘生喜悅、卻也有些散漫的流民,眉頭卻並未完全舒展。他知道,僅僅依靠武力威懾,不足以在這亂世中長治久安。一個部落,就像一個機器,如果內部零件不協調,即便有了最強的外殼,也會在關鍵時刻崩盤。
尤其是在清點繳獲的糧食時,周明發現了一些偷偷摸摸藏匿食物的流民,還有一些新來的,眼神閃爍,顯然並不安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周明在心裡對自己說。這些流民,很多是被逼無奈,但也帶著各自的陋習和生存法則。他需要徹底改變他們,將他們熔鑄成一個真正的整體。
第二天清晨,刺骨的寒風中,周明召集了部落裡所有能行動的流民和獵戶。修繕一新的營地前,氣氛嚴肅。周明沒有多餘的客套,直接進入主題。
“昨天,我們贏了。贏得很險,但我們活下來了。”周明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回蕩在空曠的山穀中。
他目光掃過每一張臉,從那些剛毅的獵戶,到眼神躲閃的流民。他知道,現在是時候立下規矩了。
“從今天開始,部落有新規矩。”周明指了指身後,那些剛剛被清理好的、堆積如山的繳獲糧食和物資,“所有食物,部落統一分配,禁止私藏。任何人,如果被發現私藏糧食,或者私自偷竊他人物資……”
他頓了頓,語氣驟然變冷,如同冬日的冰霜:“……立刻逐出部落!永不錄用!”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騷動起來。一些新來的流民麵露不滿,竊竊私語。
“這小郎君,年紀輕輕,就這麼嚴苛?”
“什麼?連吃點東西都要管?我們是流民,又不是他的奴隸!”
“憑什麼?他算老幾?”
周明把這些低語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挑戰他的權威,是不可避免的。他沒有爭辯,隻是靜靜地看著那些發聲的流民。
鐵山見狀,上前一步,沉聲說道:“周小郎的規矩,是為了大家夥兒好!有了規矩,大家才能活下去!”
但有些流民不買賬,一個壯碩的漢子梗著脖子,大聲嚷道:“我們拚死拚活才活下來,現在連口吃的都不能自己做主?小郎君,你可知民間疾苦?!”
周明眼神一凝。這句“你可知民間疾苦”像一根針,刺入他心頭。他確實來自21世紀,沒挨過餓,沒受過凍。但他來到這裡,不就是為了改變這些嗎?
他沒接話,而是忽然從腰間抽出自己的實驗刀。這把刀,刀身烏黑,刀刃卻鋒利得能映出人影。在陽光下,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光。
周明用刀尖輕輕一挑,從地上撿起一根比拇指還粗的枯木枝。
“嚓——”
刀光一閃,枯木枝應聲而斷,斷口光滑如鏡!
緊接著,周明又拿起一塊在戰場上繳獲的流匪的破舊鐵刀,他用自己的實驗刀,對著那把鐵刀的刀刃狠狠一劃!
“嗤啦!”
一聲刺耳的摩擦聲過後,那把流匪的鐵刀刃上,竟然被周明自己的實驗刀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缺口!刀刃卷曲,明顯受損!
周明收刀入鞘,動作流暢,仿佛隻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著眼前被他震懾住的流民,語氣平靜,卻帶著無與倫比的威嚴:
“你們手中的鐵器,是我的冶煉法煉出來的。這營地裡的糧食,是我帶你們種出來的,是我帶著你們,用鐵箭和煤塵陷阱守下來的。”他指了指那些帶著缺口和卷刃的流匪武器,又指了指自己腰間的實驗刀,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你們覺得我年輕,覺得我不懂民間疾苦?那你們記住,我懂的比你們多,我能讓你們活得比現在好百倍!”
他再次看向那個壯碩的漢子,語氣加重:“規矩,就是規矩。沒有規矩,便沒有活路!你若不服,可以走。但出了這個部落,我不會再收留任何一個私藏者!”
全場鴉雀無聲。周明展現出的“硬實力”——那把削鐵如泥的刀,那份強大的自信,以及他言語中蘊含的,讓他們從絕境中活下來的“奇跡”,徹底震懾住了所有流民。他們不再嘀咕,那些想要反駁的聲音,也噎在了喉嚨裡。他們知道,周明不是說說而已,他有能力,也有決心去執行這些規矩。
然而,周明知道,僅僅靠威懾是不夠的。恐懼隻能帶來暫時的服從,要真正凝聚人心,還需要更深層次的認同。
傍晚,部落的篝火熊熊燃燒,驅散了冬日的寒意。周明沒有像往常一樣和鐵山等人討論軍事或生產,反而獨自一人,站在營地中央,略顯空曠的高地上。
他看著那些忙碌了一天,正圍坐在篝火旁,準備晚餐的流民們。他們麵色疲憊,但眼中卻少了幾分昨天的麻木,多了一絲對未來的期待。
他深吸一口氣,用他前世在無數演講場合錘煉出的清晰、洪亮的聲音,開始朗誦——他決定用一種他們能理解的方式,來表達他的心聲。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
簡單的兩句,帶著泥土的芬芳,帶著勞作的艱辛,在山穀中回蕩。流民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疑惑地看向這個陌生的“周小郎”。他們不懂詩,但這兩句,卻讓他們本能地感到了親切。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最後兩句,仿佛一記重錘,猛地敲擊在每個人的心頭。
流民們,他們絕大多數都是從饑荒和戰亂中逃出來的。他們經曆過沒有糧食的絕望,經曆過為了半碗米而廝殺的殘酷。他們比任何人都明白“粒粒皆辛苦”的含義。
周明的聲音並不激昂,卻帶著一種深沉的真誠,穿透了每一個人的心房。他沒有像那些士族一樣,用華麗的辭藻和高高在上的姿態。他用最樸素的語言,去尊重他們的汗水,去理解他們的不易。
許多流民,包括那些白天還心有不甘的壯漢,眼睛都紅了。他們想起了曾經為了一個野菜根而爭搶的畫麵,想起了為了半口糧食而不得不賣兒賣女的悲劇。現在,周明讓他們吃飽了飯,還用這樣的詩句,來尊重他們為這片土地付出的辛勞。
“周小郎……他……他是個好人啊!”
“他懂我們!他真的懂我們的苦!”
低低的議論聲在人群中響起,不再是抱怨,而是感激。他們心中的不滿,如同冰雪消融般,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對周明更深的信任和敬佩。
翠兒坐在篝火旁,看著高處周明的身影,眼中閃爍著柔和的光芒。她從未聽過如此動人的詩句,她感覺,周明不僅能變出鐵,能趕走壞人,他還能……還能讓人的心變得溫暖。
周明朗誦完畢,沒有多言,隻是靜靜地看著下方的人群。他知道,這一刻,他不僅僅是部落的領袖,更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夜深了,營地裡隻剩下巡邏的腳步聲和微弱的篝火。周明獨自在茅屋裡,點著一盞微弱的油燈。他拿出那本在現代帶來的、幾乎被他遺忘的《三國誌》袖珍本。
他翻閱著,目光停留在諸葛亮的傳記片段。
“孔明二十歲,躬耕於隆中,好為《梁父吟》……”周明輕聲念著。
他放下書,靠在簡陋的牆壁上。諸葛亮二十歲躬耕,而他周明,二十歲在遼東絕境中,從零開始建立部落,發展科技,甚至還被“天皇皇”這種神秘勢力盯上。
“諸葛亮二十歲在學,我……我得加把勁啊!”周明自嘲地笑了笑。
他想起了趙子龍,那神武而仁慈的男子。如果能將這樣的人才招至麾下,他的大業將事半功倍。但他知道,要讓趙雲這樣的人物心甘情願地追隨,靠的不僅僅是口舌,更是實實在在的實力和格局。
他撿起那塊從匪首身上得到的晶體吊墜。在油燈下,它散發出微弱的光澤。周明腕上的墨子芯片依舊安靜,但周明卻感覺,這塊晶體,和芯片之間,似乎有著某種微不可查的聯係。
“天皇皇……你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周明捏緊了晶體吊墜,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這亂世,比他想象的要更深。但他周明,從21世紀而來,帶著知識與希望,絕不會退縮。
“諸葛亮能運籌帷幄,我就能科技樹碾壓!”周明握緊拳頭,眼神堅定如鐵。他要用現代知識,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鑄就一個全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