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怨靈那撕裂靈魂的慘嚎在純白的煉獄中瘋狂回蕩!
他抱著空白相冊的半透明身體劇烈地扭曲、抽搐,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反複揉捏!
深陷眼窩裡,那兩團怨毒的火焰和沸騰的血瞳虛影瘋狂閃爍、明滅不定!
凝聚到極致的毀滅洪流因為這源自靈魂最深處的劇烈衝突,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漩渦,瞬間紊亂、潰散!
慘白死光如同失控的毒龍,在純白空間中胡亂衝擊、撕裂!
無數懸浮的空白相紙被波及,化為翻飛的紙屑,上麵拓印的絕望麵孔在無聲的湮滅徹底消散!
“呃啊——!不!不許提!不許看!我的光…我的照片…垃圾!都是垃圾!隻有永恒…永恒才是真的!”陳默的嘶吼破碎混亂,充滿了被撕開最痛傷疤的狂怒和一種更深層的、近乎崩潰的痛苦!
通靈瞳強行塞入的兩幅畫麵——小巷黃昏下本真的觸動與畫廊鏡中極致的羞辱!
如同兩股毀滅性的電流,在他由純粹怨念構成的核心中瘋狂對衝、湮滅!
就是現在!唯一的契機!
通靈瞳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無視了這狂暴的能量亂流和靈魂風暴,循著那核心記憶被強行撕裂的縫隙,不顧一切地向著陳默怨念深處、那被無儘怨毒掩埋的最初原點——他按下最終毀滅快門的瞬間——瘋狂追溯!
感知穿透混亂的怨念風暴,如同在沸騰的岩漿中下潛!
畫麵急速掠過:
——破敗暗房,昏黃燈光下,陳默枯瘦的手指瘋狂地撕碎照片,紙屑如黑雪飄落。
——他猛地轉身,猩紅怨毒的目光死死釘在相機上!“沒人看見…沒人看見…那就…都彆看了!”
——他撲向相機!舉起!對準牆上那麵蒙塵的小方鏡!鏡中映出他猙獰扭曲如同惡鬼的臉!
就在他枯瘦的手指即將按下快門的千分之一秒!
通靈瞳的感知如同最敏銳的獵鷹,猛地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能量殘留——並非來自那麵蒙塵的小方鏡!而是來自……相機本身!
在那按下快門的瞬間,在陳默徹底崩壞、將一切注入相機的刹那,相機那普通的黑色鏡頭,曾短暫地、無意識地捕捉過——他自己!
不是鏡中的倒影!是他自己!
在按下快門毀滅世界,或者說毀滅自己的前一刻,他扭曲的臉,他眼中那毀滅一切的瘋狂和絕望,曾短暫地、真實地映入了相機的取景框!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閃電劃過!
他最後一張“作品”!不是對著鏡子!是他自己!是他自己靈魂徹底崩壞、化為怨念本源的瞬間!
通靈瞳的力量如同燃燒的鑽頭,不顧一切地撞向那一點微弱的能量殘留!強行將其捕捉、放大、顯影!
轟——!!!
感知被強行拽入一片更加混亂、更加絕望、充滿毀滅氣息的黑暗!
焦點凝聚!
畫麵:依舊是那個破敗的暗房,但角度極其詭異!仿佛是透過相機的取景框在看!
視野的中心,是陳默那張枯瘦、扭曲、充滿了極致瘋狂和絕望的臉!
深陷的眼窩裡燃燒著毀滅的火焰,嘴角咧開歇斯底裡的弧度!
他枯瘦的手指,正死死按在快門的按鈕上!
背景是昏暗模糊的暗房輪廓,以及牆上那麵映出他同樣扭曲倒影的蒙塵小方鏡!
這是一張自拍!
一張陳默在徹底崩壞、化為怨念本源前,用這部相機為自己拍下的最後一張“靈魂自拍”!
它凝固了他所有的痛苦、屈辱、絕望,以及最終點燃毀滅之火的那一點……病態的對自身“毀滅藝術”的狂熱!
這張自拍,不是記錄!
是他將靈魂獻祭給毀滅的儀式!
是他藝術生命最扭曲、最黑暗、卻也最“真實”的絕唱!
畫麵並未在此定格!通靈瞳的力量繼續追溯著這張“靈魂自拍”的後續!
畫麵切換。
還是那個光鮮亮麗、充滿檀香氣味的藝海畫廊。幾天後?幾周後?
陳默並沒有出現。
那個穿著筆挺西裝、梳著油亮背頭、戴著金絲眼鏡的畫廊主,正站在他那幅巨大的、色彩俗豔的牡丹圖前,唾沫橫飛地向幾位衣著光鮮的客人吹噓著。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長衫、畏畏縮縮的年輕人。可能是陳默的熟人?或是試圖幫他的人?
年輕人局促不安地站在畫廊角落,手裡緊緊捏著一個破舊的牛皮紙袋。
他猶豫了很久,終於鼓足勇氣,挪到畫廊主身後。
“先…先生…”年輕人的聲音細若蚊呐。
畫廊主被打斷,極其不耐煩地轉過身,金絲眼鏡後的眼神充滿了被打擾的厭煩和毫不掩飾的輕蔑,上下打量著年輕人寒酸的衣著和他手裡那個破袋子。
“又有什麼事?”語氣冰冷。
“是…是陳默…他…他讓我把這個…交給您…”年輕人顫抖著雙手,將牛皮紙袋遞了過去,仿佛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他說…這是他最後的…最後的‘作品’…請您…務必看看…”
“陳默?”畫廊主眉頭緊皺,似乎在記憶中搜尋這個“無名小卒”,隨即臉上露出極度厭煩的表情。
“又是那個晦氣的窮酸鬼?陰魂不散!”他極其嫌棄地、用兩根手指的指尖,捏住牛皮紙袋的一角,像拎著什麼臟東西一樣,從年輕人顫抖的手裡抽了過來。
他甚至懶得打開袋子。
掂量了一下那輕飄飄的分量,聯想到陳默之前那些“下三濫的破爛”,眼神裡的鄙夷和不耐煩幾乎要溢出來。
“什麼垃圾玩意兒也敢往我這裡送?還最後的作品?晦氣!”畫廊主嗤笑一聲,手臂猛地一揮,如同丟棄最肮臟的垃圾!
嘩啦!
牛皮紙袋被狠狠砸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板上!袋口崩開!
裡麵沒有照片。
隻有一張……小小的、邊緣粗糙的……底片!
那底片在光潔的地麵上滑出一點距離,停了下來。
畫廊主甚至沒低頭看一眼,隻是嫌惡地啐了一口,仿佛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他抬起鋥亮的皮鞋,對著地上那張小小的底片,狠狠地、極其隨意地……踩了下去!
啪!
一聲輕微的脆響。
那張承載著陳默最後“靈魂自拍”、凝固了他所有絕望和毀滅藝術的底片,在畫廊主鋥亮的皮鞋底和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之間,如同脆弱的枯葉,瞬間……四分五裂!
碎片飛濺,如同陳默最後一點殘存的尊嚴和希望,被徹底碾碎、踐踏進了最肮臟的塵埃裡!
“滾!彆在這裡礙眼!”畫廊主對著那個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的年輕人,厭惡地揮了揮手,如同驅趕蒼蠅。
他轉身,繼續對著那幅俗豔的牡丹圖,臉上重新堆起諂媚的笑容,對著幾位客人高談闊論。
畫麵戛然而止!
轟——!!!
通靈瞳的感知被一股強大到無可抗拒的怨念洪流狠狠撞出!
現實中,我的意識體在這片純白煉獄中劇烈震蕩!
剛才那最後的一幕——底片被無情踐踏、碾碎的景象——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靈魂深處!
陳默怨靈的慘嚎聲陡然拔高!變得更加淒厲!更加絕望!更加瘋狂!
整個純白空間因為他這最後的、最深的屈辱記憶被強行揭開,而劇烈地扭曲、崩塌!
那些剩餘的空白相紙如同風中殘燭般瘋狂搖曳!
“啊啊啊啊啊——!!!混蛋!混蛋!!!”陳默的嘶吼徹底扭曲變形,充滿了毀天滅地的怨毒!
他眼中那沸騰的血瞳虛影光芒暴漲到了極致,毀滅的慘白死光再次瘋狂凝聚!
這一次,帶著一種同歸於儘的瘋狂!
【青鸞:因果已成!其因鏡中受辱而墮!其光‘靈魂自拍’亦因鏡‘畫廊主踐踏之鏡’而碎!此即執念根源!此即鏡像之核!】青鸞的聲音如同九天驚雷,帶著洞穿一切的冰冷和急迫!【解法已明!需以其‘光’被真正‘看見’之宏願!破其‘不被看見’之絕望!此即——因果鏡像!】
因果鏡像!
核心解法終於清晰!
陳默因鏡中雙重的極致羞辱而徹底崩壞,墮入怨念深淵!
他最後寄托了毀滅靈魂的“光”—那張靈魂自拍底片,同樣在畫廊那麵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上,被畫廊主如同垃圾般踐踏、碾碎!
他渴望被“看見”其藝術價值的執念,從未得到真正的、廣泛的、充滿敬意的滿足!隻有踐踏和否定!
要破這吞噬存在的“咒”,唯有——
將他真正的“光”——那張小巷黃昏下充滿力量的女孩照片,以及這張雖扭曲卻蘊含毀滅力量的“靈魂自拍”所代表的藝術價值,在最大範圍內、最真實地被“看見”!被無數人真正地“看見”!被“看見”其力量!被“看見”其價值!用最宏大的“看見”,去填補他那個永不被“看見”的絕望空洞!
唯有如此,才能形成哲學層麵的“因果鏡像”,從根本上瓦解這扭曲的怨念規則!
“我明白了!”意識在狂暴的怨念風暴中發出無聲的呐喊,帶著一種洞悉真相的了然和決絕!
然而,陳默那同歸於儘的毀滅洪流已然成形!慘白死光撕裂純白空間,帶著湮滅一切的氣息,轟然而至!
【青鸞:退!回現實!解局需在現世!】青鸞的意誌不顧一切地燃燒!那守護的劍氣化作一道極致凝聚的逃生通道,狠狠撞向這純白煉獄的壁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