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傲看著她這副狼狽又滑稽的樣子,心中鬱氣莫名消散幾分,語氣卻依舊冰冷:“順貴人,你可還記得你的身份?”
葉蘭若撲通就跪地請罪:“嬪妾君前失儀,請皇上責罰。”
祁傲見她又是這副乖順又柔弱的樣子,心頭火又起,卻發不出來,隻能是一揮手道:“回你的襄雲堂閉門思過,沒有朕的允許,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是。”葉蘭若領旨謝恩,一句辯駁解釋也沒有,就這麼從鑾駕旁頭也不回地走過。
趙世忠在宮裡見過多少為博皇上一笑費煞苦心的娘娘,哪一個敢犯錯不是誠惶誠恐,而是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走掉?
祁傲怒極反笑,對趙世忠吩咐:“趙世忠,命內官監給順貴人送二十盒……不!一百盒胭脂水粉,讓她一個月用完。用不完,就將她發回浣衣局繼續為奴。”
“是!”趙世忠提心吊膽地跟上。
皇上這回真是龍顏大怒。
這位順貴人可真真有本事,竟能把皇上氣的理智全無?
……
葉蘭若回到翊坤宮,就被喬惜雲派人喚去。
進門就是一個巴掌甩過來,她雪白的臉頰上立時浮現五根手指印。
“葉蘭若,你可真有心機手段!故意惹怒本宮打你,是想讓皇上瞧見你被本宮懲罰的傷勢嗎?”喬惜雲戴著金鑲紅寶石護甲的手死死捏著葉蘭若的下巴,恨不得劃破這張礙眼至極的臉。
“嬪妾不敢。”葉蘭若垂眸擺出逆來順受的姿態,袖下卻早已是雙拳緊握,死死克製想將喬惜雲碎屍萬段的念頭。
可她不能讓喬惜雲死得這麼痛快。
她要用喬家人的屍骨,為父親他們鋪展一條回京的康莊大道!
“你不敢?”喬惜雲雙眸猩紅的冷笑甩開她,怒指著她道:“你要是真不敢,你就不會去狐媚皇上,不敢心狠手辣地殺了翠屏!”
“皇上說,翠屏挑撥你我姐妹之情,居心叵測,就算嬪妾不失手殺了她,皇上也一定會將她杖斃。”葉蘭若垂眸柔弱道,一滴淚又一滴淚滑過她眼角的紅色淚痣。
喬惜雲看得心驚憤怒,上去就抓著她的衣襟怒道:“我是不是和你說過,皇上不喜歡女子哭?”
“在表姐不想我得寵時,我就已經開始讓皇上討厭我了。”葉蘭若抬眸淚眼婆娑地看著滿臉怒容的喬惜雲,淒楚哀求道:“所以,蘭若也求表姐,莫要再生氣……遷怒父親他們。”
喬惜雲麵對哭得梨花帶雨的葉蘭若,她徹底失控發怒,一巴掌又甩到葉蘭若臉上,護甲在這張臉上劃出一道淺而細長的傷痕。
“娘娘息怒!”白薇忙拉住喬惜雲。
扭頭看向葉蘭若臉頰上的抓痕,不僅沒有讓她的容貌變得麵目可憎,反而為這張眉目如畫的臉上,更增添一抹詭異的妖嬈嫵媚。
當葉蘭若抬眸與白薇四目相對時,白薇的心竟是猛然一跳,莫名對這個她不喜歡的女人,生出一絲憐憫之情。
“如今,皇上已然厭棄嬪妾,娘娘也可安枕無憂了。”葉蘭若恭敬行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轉身的刹那間,她掛著淚珠的臉上,露出一抹陰鷙的冷笑。
從今往後,喬惜雲再休想以一宮主位的身份,讓她連翊坤宮的門都出不去。
而這一巴掌,卻足以讓那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心頭怒火儘消,唯留萬般憐惜。
……
禦書房
祁傲處理完奏折,趙世忠便小心翼翼勸道:“皇上,已是未時一刻,您不能再這樣餓著處理政事,傷身啊。”
祁傲煩躁地將一本奏折丟在禦案上,起身向外走去。
趙世忠忙跟上去。
祁傲出門卻見外頭下著雨,心情更是煩悶。
趙世忠也沒辦法,隻能更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好在今日除了尚膳監和尚食局,翊坤宮和永壽宮也送來了清香不膩的湯水。
祁傲落座後,看著一桌子美酒佳肴,也沒有半點胃口,而是問趙世忠:“胭脂水粉都送去了?”
趙世忠正在盯著小太監試菜,聞聽皇上問話,立即躬身回道:“回皇上,胭脂水粉已送去襄雲堂,一百盒,數得清清楚楚。”
祁傲嘗一口這道胡椒醋鮮蝦,直接將玉箸拍在桌上,神情不悅道:“尚膳監和尚食局就隻會做這些酸了吧唧的東西?”
趙世忠聞言手一頓,卻忽然看見一盤宛若桃花的水晶蝦餃,他立即端過來笑說:“皇上您瞧,這盤蝦餃像不像一幅畫?”
祁傲看向這盤宛若淺粉似桃花的蝦餃,上麵的綠葉竟是蜂蜜所畫,聞著便有一股清甜香氣。
隻是不知蜂蜜中加了什麼,竟如此翠綠?
“皇上,這裡還有字。”趙世忠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蒸餃,心想:這是尚食局又進新人了?
祁傲瞧著這兩句詩,輕聲念出:“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好像少了兩句?”趙世忠讀書雖不多,但也聽過這首詩,後兩句好像是說家的。
“問一下,這道水晶蝦餃是誰做的。”祁傲心裡已想到是誰。
難怪,她發絲上會有一些白色粉末,原來是麵粉。
趙世忠見皇上心情變好,立即看向一個傳膳的太監問:“這道蒸餃,是尚食局誰做的?”
傳膳太監跪地如實稟報:“這道菜是出自尚食局秋掌膳。因戴司膳這幾日得了風寒,尚食局麵點上,便由秋掌膳來操持。”
祁傲的好心情,因會錯意,因自作多情,又變得很不好。
“不過,今日順貴人來過尚食局,倒是給秋掌膳打過下手。”傳膳小太監又多了句嘴。
趙世忠暗瞪這多嘴猴崽子一眼,再偷覷皇上臉色……
“趙世忠,去查一下,她今日出翊坤宮,都去過什麼地方。”祁傲對這個女人,到底是有些不同。
她言行舉止上太像雲安,可有時行事又不像雲安,令他時而恍惚,時而清醒。
對她,似握在手中,又似從未得到過。
這種若即若離的招數,他不是沒在後宮這些女人手上見識過。
然而,麵對她們這些不入流的手段,他存的永遠是配合著她們,將她們變成被貓戲耍的鼠。
葉蘭若是一個意外,她很不受掌控,不知對他是真心還是假意,莫名讓他生出征服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