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餐廳的經理上前,輕聲詢問:“商太太,您看是不是可以先上菜了?”
陸恩儀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上吧。”
很快,主菜被送了上來。
煎得恰到好處的牛排,配著蔬菜和醬汁,看起來很美味。
陸恩儀拿起刀叉,剛切下一小塊送進嘴裡。
手機又震了一下。
是許今發來的微信。
是一張沈意的朋友圈截圖。
生病不嘻嘻,但有人陪著嘻嘻嘻嘻。
配圖是一隻纖細白皙的手背上紮著針,正在輸液。
而在這隻手旁邊,還有一隻骨節分明的男人手,正輕輕搭在床沿邊。
陸恩儀幾乎是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來這個男人是誰。
修長的手指,手背上清晰的骨骼線條,以及指甲蓋的形狀……
是商執聿的手。
許今的微信消息緊隨其後:【臥槽!商執聿這是想跟小天鵝來真的啊?一生病就陪著,像二十四孝男友一樣,看著真讓人生氣。】
陸恩儀喉間有些發緊:【可能是吧,男人到了中年,總是會沉迷於跟年輕姑娘玩初戀遊戲。】
桌上的牛排,瞬間變得食不下咽。
商執聿約了她吃晚飯,結果自己卻跑去醫院,陪著他的小初戀輸液。
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陸恩儀失去了胃口。
她端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口,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滑下,卻無法平息胸腔裡那股說不上來的悶堵感。
陸恩儀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她草草結束晚餐,離開了餐廳。
回到家,時間已經不早了。
陸恩儀躺在床上,試圖讓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但心裡還是時不時傳來鈍痛。
時間很快指向半夜。
就在她即將入睡時,房門上被輕輕敲響。
陸恩開了房門。
門外站著商執聿。
他手裡捧著一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
玫瑰的香氣飄散開來,卻混合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的消毒水味。
商執聿臉上帶著歉意,開口解釋:“抱歉,臨時有急事,沒能過去吃飯,改天一定補償你。”
陸恩儀漠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眼底,卻藏著她看不懂的東西。
她努力克製著自己不去深想他陪著沈意的大半夜都做了些什麼。
反正,她很快就能解脫。
陸恩儀機械的伸手接過玫瑰。
花束沉甸甸的,觸感冰涼。
她淡淡地說了一句:“謝謝。”
商執聿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平靜。
他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生氣了?”
“沒有,以前我也因為要做實驗,爽過你的約,大家扯平了。”
她的聲音沒什麼起伏。
商執聿盯著她。
他不怎麼喜歡聽到“扯平”這兩個字。
他寧願陸恩儀將花砸在他臉上,衝他大發雷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平靜得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裡麵藏著他完全無法觸碰的波濤。
“今晚我……”
商執聿想解釋,告訴她自己失約的真正原因。
但陸恩儀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她側身讓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不用解釋,我很困,現在隻想繼續睡覺。”
她沒有等商執聿再開口,關上了房門。
隔絕了男人的視線。
陸恩儀看都沒看那束玫瑰一眼,直接將它扔進了角落的垃圾桶中。
至此,她已經給過商執聿很多次機會了。
而他每一次的回應,都隻是加深她的失望和疲憊。
所以,從今以後,他沒了任何機會。
無論他做什麼,說什麼,都無法再動搖她的決定。
清晨,陸恩儀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
走出房間時,發現商執聿也起得很早。
“一起去研究所?”商執聿開口提議。
陸恩儀直接拒絕:“不用了。你準時來就是,我還要趕去做實驗。”
她的理由充分且合理,商執聿找不到反駁的借口。
他看著她清瘦的背影走出家門,眉頭再次皺起。
……
上午十點整,黑色邁巴赫準時停在了研究所大門外。
車門打開,商執聿從車裡下來。
慣常裁剪合體的黑色西裝,身材挺拔,氣質凜冽。
隨著他邁步走進研究所大門,原本有些嘈雜的走廊瞬間安靜下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陸恩儀靜靜的站在辦公室門外迎接他。
樸素的研究所製服,頭發簡單地挽起。
兩人同框,仿佛身處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所長上午不在,陸恩儀將商執聿引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的辦公室很小,布置也極為簡單。
除了堆滿書籍的書架和一些航天模型,其他的布置幾乎都沒有。
商執聿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能夠彰顯陸恩儀已婚身份的東西。
他心裡升起微妙的不滿,覺得陸恩儀在工作領域,將他徹底隔離在外了。
商執聿在唯一的沙發上坐下。
陸恩儀則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從桌上拿起厚厚的合同來到他身邊,直接翻到了需要簽字的頁麵。
一共有三頁需要簽字。
商執聿拿起桌上的筆,下意識地問:“合同不是一式兩份嗎?為什麼有三個地方要簽字?”
他伸手,想要翻看合同的具體內容。
陸恩儀輕飄飄地壓住了文件。
“一式三份,你們一份,研究所一份,我作為項目的主理人,也需要保留一份。”她的聲音沒有起伏,“怎麼,商總不相信我,覺得有詐?”
商執聿收回手:“在商言商,謹慎一些,總是需要的。”
陸恩儀聽了這話,眼神微動:“那這麼說來,昨天在餐廳被爽約,白白等了兩個小時,我似乎也應該問個究竟才對?畢竟在婚言婚,我身為妻子,也需要謹慎一些。”
商執聿認真看著她,沒有回避這個話題:“隻要你想,隨時都可以。”
他重新拿起筆,正準備在第一處簽字時,手機突然響了。
是沈意打來的。
商執聿頓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雖然聽不真切,陸恩儀不知道內容。
但商執聿的注意力明顯開始分散。
陸恩儀不悅的抬起手,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合同文件。
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裡響起,像是一種無聲的催促。
商執聿似乎被這聲音拉回了神。
他看了陸恩儀一眼。
沒有再遲疑,飛快地在三個簽名頁都簽下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