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不重要,一家人和睦才重要。”陸侯爺笑嗬嗬地打圓場。
陸思言沒有說話,在雲如意身旁坐下。
在這個侯府,她最不想見的就是陸侯爺,表麵上看著十分溫和,其實是真狠。
看見他,她就想起當初在柴房那一個月,以及被賣去北地路上所受的痛苦。
如今,再加上想吸她的運氣,她怕看見他的臉,忍不住一巴掌抽上去。
她現在名義上還是他的女兒,若真那麼做了,那就是不孝,以後在京城便沒辦法待下去。
又等一會兒,陸靈才慢慢地走來。
陸少禮先看見了她,驚叫道:“靈兒,你怎麼了?”
陸少懷也看見了,先是心疼,而後想起什麼,目光銳利地瞪向陸思言,“是不是你對靈兒做了什麼?”
陸思言轉頭望去,隻見陸靈麵色憔悴,眼睛紅腫,明顯像是哭過的樣子。
“不是……跟姐姐沒有關係,是我自己沒用。”
說著,陸靈隱晦地看向陸思言和雲如意,眸中閃過一絲羨慕,之後又變得失落,眼裡的淚珠似落非落。
這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得陸少懷和陸少禮一陣心疼,同時也明白了陸靈為何傷心。
陸思言搶走了母親的寵愛。
陸思言心中嘖嘖兩聲,看這小狀告得多英明,什麼都沒說,又什麼都說了。
陸少懷對陸思言的怨氣很大,好好的家,她一回來都變了。
少禮受傷,靈兒傷心,就連自己也被母親懲罰。
他故意找茬,“陸思言,靈兒都傷心成那樣子了,你作為姐姐,就不能安慰她一下?”
他的本意是想讓陸思言把雲如意身邊的位置讓出來。
可陸思言笑道:“妹妹,來,趕緊坐下,雖然你讓一家人都等你,但我不會說你沒教養,沒規矩。”
回旋鏢紮在陸少懷身上,他頓時火冒三丈,“陸思言,你……”
“好了,人都到齊了,用膳吧。”陸侯爺打斷陸少懷的話。
席間,陸思言和雲如意互相夾菜,畫麵溫馨,母女情深。
陸靈心中惱火,麵上卻時不時露出羨慕又委屈的眼神。
陸少懷心疼不已,給陸靈夾了個如意卷,“靈兒,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如意卷。”
陸靈勉強笑了笑,“謝謝大哥。”
陸少禮眸光閃了閃,夾了一些酸豆角放進陸思言的碗裡。
“大妹妹,你嘗嘗這個。”
陸思言看著碗裡的酸豆角,心中冷笑。
怪不得酸豆角這種上不了台麵菜,能出現在今天桌上。
原來在這等著她呢。
小時候,她跟著陸少禮去戶部侍郎曹大人家做客,曹大人愛吃酸豆角,那天她便也跟著吃了些,誰知她剛吃完就上吐下瀉,折騰了好一陣子。
那日,她隻是難受了一陣,很快就好了,也無其他反應,她怕陸少禮及下人們受責罰,便瞞下了此事,所以,隻有陸少禮和當時的下人知道她根本吃不了這酸豆角。
雲如意不知此事,隻覺得二兒子是在向陸思言示好,心中甚是欣慰,“思思,你看多年不見,你二哥還是想著你呢。”
“謝謝二哥。”
陸思言嘴角帶笑,夾起酸豆角吃了進去。
陸少禮正等著看陸思言出醜,誰知等了一會兒,竟無事發生。
他的目光在陸思言麵上停了一會兒,見她真的無半點難受之色,心中困惑。
感受到陸少禮的目光,陸思言又夾起一些酸豆角放進嘴裡,挑釁地衝他一笑。
以前是大小姐的時候,養得嬌貴,有些東西吃了胃受不住。
可,當年在去北地的路上,每天飯是不夠吃的,一群孩子為了一點食物大打出手,能搶到硬饅頭,糙米飯都是好的,更不用說菜。
酸豆角這種東西在那個時候就是山珍海味。
剛開始她吃了之後確實身體不舒服,想吐,但她強迫自己忍住。
吐出來就會餓,甚至會餓死。
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忍了幾次之後,再吃酸豆角她已經不會吐了,甚至覺得十分美味。
來而不往非禮也,陸少禮想整她,她自然要還回去。
她不動聲色地將左手放到桌子下,暗中掐訣。
陸少禮肩頭那原本快要魂飛魄散的嬰靈,又恢複了一些力量。
見目的沒達到,陸少禮心中氣惱,白了陸思言一眼,轉而關心起陸靈。
陸靈溫柔一笑,“我沒事,二哥,你的腿還疼嗎?”
提起腿上的燒傷,陸少禮更恨陸思言,同時,又覺得脖子上涼颼颼的,對陸靈倒是語氣溫和。
“用了大夫的藥膏,已經好很多了。”
“上次寧王表哥送我的金創藥還有剩餘,稍後我讓人給你送去。”
看著陸靈那明明不舍卻又故作大方的神色,陸少禮的心抽痛一下,直接拒絕。
“不用,那藥很珍貴,聽說宮裡一年也隻有幾盒,那是寧王送給你的,我怎麼能要?”
“隻要二哥能快些恢複,就是要我的血肉我也會給的,這點藥算什麼?”陸靈語氣誠懇。
這話說得陸少禮萬分感動。
陸少懷見陸思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心中就來氣。
“瞧瞧,靈兒連自己最珍貴的金瘡藥都舍得拿出來了,而某人卻自顧自的在那吃,連關心的一句的話都沒有。”
陸靈也在一旁幫腔,“說起來,二哥也是因為姐姐才受傷的,姐姐就沒什麼表示嘛?”
“那火,是他自己要跳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彆胡亂攀咬。”
懟完陸靈,陸思言看向陸少禮,笑道:“二哥,想要我怎麼關心你?不如,我請雨花巷……”
陸少禮心中一驚,他養的那個女人就住在雨花巷。
若是被父母知道了,他的腿就不是小傷,而是被打斷了。
他嘴上趕緊拒絕:“不用,我這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看向陸思言的眼神暗含警告。
陸思言像是沒有看到他的眼神,繼續道:“我還沒說完呢,二哥不要急著拒絕啊。我說的是雨花巷……”
陸少禮見警告沒有用,心中暗惱,卻不得不改變策略,再次開口打斷,“思言,你回來二哥還沒給你見麵禮。”
說著,他從身上拿出一個葫蘆掛件,遞到陸思言麵前,“這個玉葫蘆送給你。”
這次,他的眼神不再是警告,而是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