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新設科農院,負責研究農作物種植,以及軍械開發,任三川郡學子陳平為科農院院長,官職等同九卿,科農院隸屬皇帝直接管轄,任何官員不得乾涉科農院事務。”
“三川郡學子均入科農院任職,三百五十名學子,十人一組負責一郡縣,五人留鹹陽任職,五人至郡縣任職科農令,協助當地太倉令,監管各郡物價,致力於提高百姓農作物生長,提高百姓生活水平。”
“科農令三年一任,隨機輪換,俸祿由皇帝直接發放。”
“科農令若在當地遇害,全郡官員全部撤職,若查明有謀害之舉,必追根溯源,指使之人滅九族,不論其他!”
“阿房宮停止修建,始皇帝葬禮結束之後,由三川郡工匠三日之內進行完工,阿房宮更名科農院,為科農院府衙。”
朝堂之上,張良僅僅宣布新建科農院,以及陳平為科農院院長,其他三百五十名學子均為科農令。
馮去疾他們剛開始聽到科農院負責研究農作物種植,以及軍械開發,倒不以為然,但後麵越聽越心驚。
陳平那位科農院說是官職等同九卿,卻又不屬於九卿之列,連馮去疾都管不了,隻隸屬趙淩,這地位豈不就是比九卿還要尊貴?
且不說這位陳平院長,光是那三百五十名農科令,協助當地太倉令,監管各郡物價,他們到了地方,郡守估計都得聽他們的。
後麵說的更看得出趙淩對這群學子的重視。
若有一人在地方遇害,那就是腥風血雨啊,這是防止他們被士族和當地其他勢力迫害,更直接將阿房宮拿給他們當府衙,未免太離譜了吧!
阿房宮可是始皇帝修建起來準備用來當自己行宮的,趙淩直接給他們當府衙,這是何等殊榮?
大秦雖然尊崇法家,但貴族之間依舊還遵循周朝延續下來的禮法。
所謂禮法,什麼樣的身份,住什麼樣的宮殿,吃食用度都是有相當嚴苛的規定的,否則就是禮樂崩壞。
一群名不見經傳的三川郡學子,連他們姓甚名誰都不知曉,他們就這樣要入主阿房宮?
淳於越和馮去疾一眾官員齊刷刷地看向西文彥,連蒙武都死死盯著西文彥。
在他們這群人眼中,三川郡學子一不參與議政,二不涉足軍方,他們或許就相當於趙淩伸向各縣郡的手,這些都不算什麼。
重要的反而是最後一點。
蒙武都不敢想象始皇帝聽到趙淩將阿房宮賜給三川郡學子當府衙後會爆發出怎樣的怒火了。
西文彥身為常奉,掌管的宗廟禮儀,且位居九卿之首。
張良騎他頭上擔任丞相,他不敢再有異議,突然又冒出一個陳平,官職等同九卿,卻又不屬於九卿,那他這九卿之首還是九卿之首嗎?
常奉雖無軍權,但地位能如此尊崇,除了西文彥氏族的勢力,最重要的是,無論是皇族還是貴族,他們需要用禮製來彰顯自身的尊貴,區分自身與其他人的區彆。
禮樂崩壞,那庶民也敢穿戴他們才能用的物品,住他們才能住的宮殿,那他們還怎麼統治?
西文彥被這群人盯得毛骨悚然,他剛與趙淩達成協議,好不容易逃脫九族被滅的悲慘命運,現在又把這個問題扔給他?
他真的不想招惹趙淩,但蒙武他們的眼神實在太恐怖了。
西文彥最後隻能硬著頭皮進言:“陛下!臣有話要說……”
趙淩看了他一眼,笑道:“愛卿有什麼話,旦講無妨。”
他有些疑惑,這老頭想乾嘛?難道他想反對自己成立科農院?
他是想死?還是活膩歪了?
真是給他好臉子給多了是吧?
西文彥躬身行了一禮,緊張地說道:“陛下新設科農院,乃是為天下社稷,為無數黎民造福,但阿房宮乃先皇建立用作行宮的,科農院官員雖是陛下門生,但以阿房宮為府衙,實乃對先皇不敬,還望陛下為科農院諸位官員另選地方建立府衙。”
“陛下!禮不可廢啊!”
西文彥最後一句話直接跪在了地上,垂著頭不敢看趙淩。
趙淩沉默了,就這?
他還以為西文彥跳出來是想要反對他成立科農院呢,結果竟然隻是反對用阿房宮作為府衙。
果然,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同,每個人關注的點更是不儘相同。
趙淩沉聲問道:“除此之外,還有其他嗎?”
西文彥依舊不抬頭:“並無其他。”
趙淩目光掃過朝堂。
馮去疾起身道:“陛下,禮不可廢,始皇帝駕崩,天下共哀,陛下身為人子,若在此時將阿房宮賜給臣子作為府衙,恐遭罵名,還望慎重。”
淳於越和蒙武竟然也跟著附議,滿朝臣子見狀紛紛附議。
趙淩再次沉默良久,忍不住問道:“諸位對此事之外,有關科農院的設立還有其他異議嗎?”
朝上也跟著一片寂然。
還有什麼異議?
無非就是你想把你的門生都留在朝堂,新成立一個科農院還不好嗎?
其他的官職不就空出來了?
這是好事啊!
皇帝將手伸向各縣郡,科農令的地位尊崇,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始皇帝之前不也有密衛嗎?
科農院的人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反正隻歸皇帝管,這大家能有什麼異議?
“既然諸位都無異議,阿房宮依舊停止修建,常奉西文彥,你在鹹陽找一處府邸,給科農院臣子作為府衙。”
趙淩覺得自己也應該以這個時代的眼光重新審視一下他們關注的點了。
趙淩難得妥協之後,三川學子的任命在一聲聲陛下聖明中完成,幾乎沒有任何的阻礙。
朝堂上的這些官員們更在意的不是什麼科農院,而是之前死了那一批官員以及三族被罷免的官員他們的官位都空出來了。
三川學子儘歸科農院,那這些官位的歸屬該如何劃分?
西文彥、孟巍然他們希望趙淩能讓他們的族人官複原職,馮去疾一眾貴族代表也想安插自己的人,淳於越更想趁著這個機會加固儒家在朝堂上的影響力。
新皇登基,勢必打破原有的朝堂格局,又到了利益重新劃分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