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說的九州神石？”
嬴政在密室中把玩著麵前三顆亮晶晶的鑽石，蒙武坐在下首，章邯站在一側。
蒙武頷首道：“之前西文彥他們一人得到一顆，卻不肯給我，臣也不敢告知他們陛下還活著，今日見過二公子後，二公子塞給臣三顆。”
嬴政突然拿起一件酒器，抬手便猛地砸在一枚鑽石上麵，發出清脆的響聲。
章邯緊張地看向著嬴政，蒙武則是起身望向嬴政砸的那顆鑽石。
嬴政微微皺眉，拿起青銅酒器，條案上的鑽石完好無損，倒是條案和酒器上多了一個凹點。
“確實是堅不可摧，但未必是世間最堅硬之物。”嬴政放下酒器，拿起一顆鑽石扔給章邯，“章邯，朕命你想儘一切辦法毀了它！”
章邯接過鑽石，跪地垂首：“喏！”
蒙武連忙勸道：“陛下，若這真是代表大秦三十六郡的神石，毀了豈不亂了大秦根基……”
這年代，就算再不信鬼神的人，有些事情也還得信上一信。
嬴政摸了摸胡須，哼道：“若真是九州神石，堅不可摧，那章邯便毀不掉它，能毀掉的就不是九州神石。”
“陛下言之有理。”
蒙武坐下不再說些什麼。
嬴政手裡把玩著另外兩顆鑽石，陷入了沉默。
密室之中的氣氛又變得沉悶起來。
蒙武從離開鹹陽宮後直接帶著鑽石來到了密室。
趙淩在寢宮殿內說的話，已有密衛告訴嬴政，後麵趙淩與蒙武所說解決胡人的辦法，蒙武也已與嬴政說了。
嬴政用鑽石輕輕敲擊著條案，發出清脆的聲響：“蒙武，你以為他的辦法可行？”
蒙武點頭：“所謂上兵伐謀，若冒頓早有弑父篡位之心，二公子隻需推波助瀾，冒頓定然會有所行動。”
“隻要九州神石的事情做實，無論神石真假，神石的價值和象征的意義不可估量，七顆九州神石散落在北胡各大部落，他們之間本就有芥蒂，二公子再扶植一些小部落，給他們展示一下紅衣大炮的厲害，並許以承諾……”
“冒頓弑父奪位，得位不正，那些部落必定想要取而代之。”
“當然，需得一個前提便是，大秦的軍隊打服他們。”
嬴政點了點頭，趙淩所謂不費一兵一卒恐怕也言過其實了。
胡人是遊牧民族，他們打不過就跑，追是追不上的。
蒙武笑道：“二公子隻需將紅衣大炮帶至邊關，胡人來襲之時，以大炮轟殺，威懾胡人，再令人策反冒頓，一切便水到渠成。”
如此還真可能不廢一兵一卒。
嬴政臉色並不怎麼好看，冷哼了一聲：“朕的鐵騎連六國都掃滅了，區區胡人，何須用此等伎倆？”
嬴政之前就是一直這麼想的，大秦鐵騎無往不利，秦弩更是所向披靡。
六國都被他橫掃兼並了，打個胡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摧枯拉朽？
實際操作起來卻出現諸多問題。
想要運糧草，想要大軍長驅直入，必須修路。
這是第一個大工程，耗費的財力人力不計其數。
另外糧食從各地運往前線，中途還要消耗，如今大秦版圖過於遼闊，北胡那邊隔著最狂暴的長江路段，又不可能走水路，陸路運送過去到軍隊的糧食往往隻剩一兩成。
因此征胡大軍消耗極大，若不是秦朝的軍隊都是一邊耕種一邊打仗，上郡那邊的三十萬大軍糧食還真不夠。
再加上胡人的騎術了得，草原上，大秦的鐵騎倒沒什麼優勢，若是追上去，後續糧草跟不上，怕迷失在草原之上，又怕被圍殲，所以久久不嫩打下來。
嬴政身為天下共主，匈奴都打了，打不下來還能撤兵？
他本來就沒把胡人放在眼裡，六國的士兵何等的強悍，都敗在他的鐵騎之下，若不是一句“王秦者 胡”，他都懶得對胡人動手。
嬴政更希望的是大秦鐵騎直接堂堂正正橫掃草原，把胡人直接剿滅。
對！
就是剿滅！一個不留！
以此來保證大秦的江山永垂不朽。
這些日子，他沒有再食用丹藥，情緒也沒有之前那般的暴躁，他的內心也不得不承認，趙淩這樣的做法是最好的。
“亡秦者 胡，有沒有可能這個胡說的是胡亥呢？”
嬴政的腦中再次回蕩趙淩說的那句話。
若方士盧生發現的那本圖讖符命之書中提到“亡秦者 胡也”中的“胡”不是胡人，而隻是胡亥……
他假死之後，趙高和李斯篡改遺照，立的也是胡亥，那般看來，若不是他假死，趙淩介入，大秦的確有可能亡在胡亥手中，豈不印證了預言？
胡人對於大秦而言根本就是算不上什麼威脅。
一群尚未開化的遊牧民族，他們隻敢再邊關騷擾，築起長城，他們下了戰馬，哪是大秦將士的對手？
若不想徹底剿滅，自然也不需要三十萬大軍在上郡駐守……
嬴政剛才說的話，蒙武並沒有任何的回應，隻是安靜地看著嬴政。
“亡秦者 胡也。”嬴政念叨了一遍，突然問道，“若這個胡說得就是胡亥，蒙武，你是否也覺得朕不應興兵滅胡？”
蒙武深吸了一口氣，沉吟片刻：“陛下，胡人就是一群尚未開化的蠻夷，大秦怎可能滅在他們手中？若胡指的是胡亥公子，那大秦已無後患。”
“二公子當真有經國之才，陛下不如拭目以待。”
蒙武現在對趙淩的好感度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趙淩並非陰刻之君，始皇帝這麼久以來都沒搞定的三大氏族和儒家，趙淩兩天便解決了，蒙恬三十萬大軍不能打下來的胡人，到了趙淩這邊似乎也不算什麼事。
關鍵是他還不殺老臣，對蒙武尊敬有加。
且不論九州神石是否代表大秦三十六郡縣，它也算稀世珍寶了。
西文彥他們開倉放糧，趙淩一人才賜一顆，蒙武這裡卻是直接塞給它三顆。
想想以後草原上各大部落為了湊齊七顆九州神石相互廝殺，不知得多少性命交代。
趙淩卻就這樣給了蒙武三顆。
還有那些從未見過的菜肴蔬果美酒，滿朝大臣，誰有這等待遇？
趙淩每次見到他也都是挽著手，一副晚輩的模樣，都不擺皇帝架子。
偏偏蒙武之前對趙淩還各種誤會，在看清趙淩之後，他心中又懷著一絲愧疚。
趙淩這樣的人很難讓老人家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