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章台宮外。
趙淩和蓋聶兩人站在璀璨星空之下。
蓋聶白衣如雪，趙淩玄袍如墨，兩人相對而立。
趙淩看著蓋聶，問道：“先生真的已經決定了？”
蓋聶微微點頭：“蓋此番前去，陛下需多多保重。”
“胡人那邊，其實換個人去也可以。”趙淩說道，“一切本就在我的掌控之中，冒頓不可能殺我派去的使者。”
趙淩已經開始著手解決胡患了，蓋聶見朝堂上局勢已穩，便要前往上郡做這件事。
蓋聶注意到，趙淩在他麵前都沒有自稱為朕。
兩人是有師徒之實的，趙淩的劍法都是蓋聶教的，隻不過蓋聶不承認趙淩這個徒弟罷了。
蓋聶冷聲道：“既然他不敢，我去也一樣。”
趙淩是通過曆史書知道冒頓是弑父篡位成為新的單於。
冒頓原是頭曼單於的太子，因頭曼單於寵愛後妻所生的小兒子，企圖廢除冒頓。
頭曼單於將冒頓送到月氏做人質，隨後進攻月氏，企圖借月氏之手除掉冒頓。
冒頓盜馬逃回匈奴後，頭曼單於見其勇猛，便命他統領萬騎。
冒頓通過嚴格的訓練和鐵血手段，培養出絕對服從的軍隊，最終用鳴鏑射殺頭曼單於，成為新的單於。
但那是三年後的事情，現在趙淩這個時候賜給冒頓一顆“九州神石”，冒頓是否現在就會弑父，也不可知。
冒頓他們草原上的人是否相信趙淩所謂九州神石的故事？
其中依舊存在風險。
蓋聶獨身一人進入草原，是否能找到冒頓？
將曆史事件提前三年，或許冒頓還沒有產生弑父的心思。
那種情況，冒頓是否會殺了蓋聶向頭曼表忠心？
趙淩早就令韓信將紅衣大炮運往上郡，蓋聶進入草原之前，必須先給胡人來上幾炮，狠狠威懾住他們才行。
這也是很有必要的。
趙淩也不再勸，隻能說道：“那趙淩祝先生馬到功成。”
三川郡的時候，趙淩便跟張良說起如何解決胡人之患，蓋聶就在一旁聽著。
趙淩他們說完之後，蓋聶就冷冷的說了一句：“去草原的事情，交給我。”
趙淩那時候也說了其中可能存在風險，但蓋聶依舊很執拗地說道：“我想去。”
等趙淩當上皇帝，解決胡人之患，成為了蓋聶的心願，他等這一天也是三年了，並且他想要親自完成這件事。
趙淩所謂的隨便換個人也一樣，其實也不然。
草原之上的危險何其多，若是一般人進入草原多半會迷失方向，遇到匈奴也是凶多吉少。
蓋聶為了今日，兩年前還前往草原生活了一段時間。
趙淩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當著蓋聶的麵說起這件事。
解決胡人之患，趙淩的辦法並不止這一個，哪怕不用計，邊關架上幾十門紅衣大炮，再派一萬精銳騎兵鎮守便可，哪裡需要真的打？
蓋聶對趙淩而言如同親人一般，他實在不希望蓋聶冒這種險。
蓋聶手持淵虹，朝皇宮門口走去：“陛下莫要忘了，讓天下百姓都能吃飽穿暖。”
“朕言出必行！”趙淩望著漸漸遠去的身影，大聲喊道，“蓋先生也莫要忘了，明年春暖花開，去三川郡那棵桃樹下挖出朕埋下的酒與朕共飲。”
蓋聶沒有回答趙淩，而是快速消失在黑夜中。
趙淩的聲音穿透整個皇宮：“朕在鹹陽等你！”
依舊沒有任何的回應。
蓋聶何嘗不知道此去危險重重，他是劍聖，但他不是鬼神。
他與趙淩有約定，明年把桃樹下的酒挖出來共飲。
隻是那時候趙淩都沒想到嬴政會提前駕崩，他會現在起事。
蓋聶這樣的豪傑俠客，是不願失信於人的。
趙淩獨自一人站在章台宮外，夜風吹過，他的長袍微微卷動，竟然有幾分寒意。
抬頭望天，漫天星辰璀璨，宇宙浩瀚無邊。
環顧四周，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趙淩緊了緊衣衫，望著蓋聶消失的那個方向出了神。
身為穿越者，他吸取了後世曆史的經驗，比起這個時代的人要多上兩千多年的閱曆。
隻是兩世的記憶不斷重疊，讓人分不清究竟現在是在做夢，還是穿越之前的記憶隻是一場真實的夢。
嬴政駕崩，他已經沒了父皇。
蓋聶此去，他的生命中好像又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人。
他是劍聖啊！他怎麼可能會出事？
冒頓被頭曼所忌憚，隻要稍加挑撥，給他提供支持，他一定會弑父的。
一定會的！
趙淩拳頭緊握，心情異常的沉重。
這個時代的人，他們有著不同後世的執拗和理想，這是穿越前的他不曾擁有的。
無論是蓋聶、張良還是嬴政、淳於越和扶蘇，他們都有自己的向往和理想。
這個時代的人正如天上星辰一般閃耀奪目。
也正因如此，蓋聶和張良才會放下家仇國恨追隨趙淩。
他們隻想看到亂世徹底終結，看到一個太平盛世。
他們要的不過是百姓吃飽穿暖，沒有戰亂廝殺。
趙淩卻想要給他們一個更好的時代。
夜深，張良來到章台宮前，卻見趙淩一人站在台階之上，望著宮門口的方向，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陛下，上郡來信，五十門紅衣大炮已經運至上郡。”
趙淩點了點頭：“子房先生，商務部的事情，就勞煩你與王綰了，王綰雖然老邁，但他頗有能力，有王家的支持，一切都會更加的順利。”
張良回道：“陛下安心，三人行必有我師，王綰丞相乃大秦重臣，臣會虛心請教的。”
兩人一陣沉默，張良順著趙淩的目光朝皇宮門口看了一眼，問道：“蓋先生出發了？”
趙淩沒有回答他，而是堅定地說道：“朕相信蓋先生定會成功，明年春暖花開，朕與先生共飲桃樹下那壇酒如何？”
張良笑道：“陛下還是擔心蓋先生。”
趙淩揮了揮衣袖，臉上抑鬱一掃而空：“區區冒頓，何必擔心？”
“子房先生早些休息。”趙淩拍了拍張良的肩膀，然後灑脫地回了宮殿。
是真實的，不是夢！
蓋聶也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