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之上,趙淩的聲音已經落了片刻,卻沒人應答。
皇帝跟大臣們籌集軍費。
這種事情亦是前所未有的事。
始皇帝何等傲氣,大秦國庫也不差錢糧,他是不可能屈尊跟大臣開口要錢糧的。
趙淩如今開了口,大臣們卻還不太明白他的意圖。
自家的錢糧獻上去當軍費?
有好處嗎?
如果率先表態是否會引起朝堂上其他大臣的反感?
籌集軍費又需要籌集多少?
這些問題沒想清楚,一般的大臣誰敢站出來?
大臣們集體選擇沉默。
蒙武坐在一側直接閉目養神,他猜到了趙淩想乾什麼。
意圖實在太明顯了。
西文彥近幾日靠著售賣宣紙,的確賺了不少。
儒家昨日才開始選拔前往各縣郡教人識字的老師,他在儒家和貴族那裡掙的錢財還沒地方花呢。
鹹陽城中,始皇帝的金像雕刻完畢之後就該輪到他。
西文彥如今可算得上整個鹹陽城中風頭最盛的臣子。
名利雙收,人生正是得意時。
滿朝大臣,除了剛被抄家的白氏一族,可不就是西家和孟家?
西文彥更是各種結黨營私,將一些宣紙送出鹹陽,強行抬高宣紙的價格,背著趙淩賺更多的錢。
孟巍然這邊也是除了交稅,隻進不出。
趙淩的目光落在西文彥身上。
西文彥本來想低著頭裝死,但朝堂上的氣氛實在讓人感到不安。
西文彥小心翼翼抬了抬眼皮,正好對上趙淩的目光,頓時嚇了個激靈。
“陛下!臣願為大軍籌集軍費!”
白祁都被抄家了,西文彥賺了這麼多,如果因為舍不得錢財得罪了趙淩,得不償失。
趙淩的手段讓西文彥這是老狐狸回家之後越想越害怕,趙淩給他的壓迫感比始皇帝還要強烈。
西文彥實在想不通,趙淩年紀輕輕,帝王心術怎麼玩得這麼狠,不到半月時間,直接將滿朝文武全都拿捏,還順勢將自己的心腹門生全都推上朝堂。
西文彥站出來,孟巍然也終於是憋不住了,緊跟著站了出來:“臣願為大軍籌集軍費。”
這兩位在大臣當中本就德高望重,他們都站出來了,其他大臣勳貴也隻能跟著應和,紛紛表示願意為大軍籌集軍費。
趙淩就是要狠狠地壓榨這些貴族的錢袋子,用他們的錢去做民生。
他也深知,這些滿腦子地主老財思想的貴族一旦缺錢了,就會壓榨百姓。
那可就更好了。
隻要有人敢做這種事,直接抄家,一鍋端,順便立個標杆。
大秦的軍費消耗本就是個天文數字,以前需要整個大秦的百姓供給才能勉強維持。
趙淩準備減輕百姓的負擔,自然就先要從上層貴族身上狠狠地找補回來,等百姓都穩定富足之後,這些貴族也被壓榨得差不多了,他們想要造反也無能為力。
目前大秦的軍費一年就高達數百萬石糧食或數十億錢。
根據趙淩所了解的曆史,龐大的軍費開支對秦朝的財政造成了巨大壓力,也成為秦朝快速衰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大秦1兩黃金等於10兩白銀等於10,000枚半兩錢,而黃金是作為貴族才會使用的貨幣。
貴族們一兩黃金一兩細鹽,吃起來也是一點不含糊,這麼幾天時間,整個鹹陽城就賣了五百斤細鹽,還供不應求。
也就是說這幾天光是細鹽就賣了九千兩黃金,國庫收入近五千兩黃金。
西文彥最近賣紙更是賣了兩萬八千兩,國庫收入一萬六千兩黃金。
也就是說,這幾日,光是賣紙和賣細鹽,國庫收入便是兩億多半兩錢。
這還不加上趙淩開始從全國各地富商手上圈錢,收稅。
西文彥近幾日財源滾滾,說話也是鏗鏘有力:“臣願籌集五千兩黃金作為軍費。”
儒家教人識字的工作還沒有正式展開,他既然都站了出來,也很乾脆地直接當眾報出五千兩黃金的籌款。
朝堂上的大臣們紛紛盯著他。
果然是財大氣粗啊。
孟巍然賣細鹽落入腰包的也有將近四千兩黃金,他原本想報個一千兩,覺得已經算很合適了。
結果西文彥這個老混蛋竟然報出五千兩黃金。
孟巍然神情複雜地看了西文彥一眼,心中頗為不爽。
三大氏族數百年來同仇敵愾,雖有強弱,但也都是平起平坐,如今白氏一族算是沒了,西文彥風頭過盛,這幾日與孟巍然說話的時候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不就是得到趙淩的恩寵?
不就是運氣好,賣了紙?多賺了些錢?
孟巍然高聲道:“臣願籌集六千兩黃金作為軍費!”
他這一嗓子喊出來,莫說朝堂上的大臣們了,趙淩都不禁一愣。
倒貼?
“孟氏一族世受皇恩,如今軍費緊張,作為孟氏一族族長,臣自當儘心儘力,哪怕散儘家財,也不可讓前線將士餓著凍著!”
這一番大義凜然的模樣,趙淩不由肅然起敬:“廷尉大人不愧是大秦砥柱,有此忠臣,大秦何愁不能滅胡?”
“朕心甚慰,特賜廷尉孟巍然,朕親手做的忠臣椅一把,那椅子是朕在三川郡時親手做的,時間僅有兩把,一把送給了上將軍蒙武,另一把便賜予愛卿了。”
趙淩決定將三川郡帶來的一些小玩意兒都安上明目賜出去。
一把老爺椅,本是不值幾個錢的,若找工匠仿做,也是做的出來,但若是加上趙淩親手做的,那意義可就不一樣了。
這是皇帝的恩寵,這是天下難得的殊榮。
趙淩是把皇帝當明白了的。
一件平平無奇的東西,隻要是皇帝親手做的,並安上一個響亮的名頭,那就賦予了不一樣的價值,這些東西用來籠絡大臣,那簡直就是無往不利的大殺器。
這種椅子,彆的大臣就算知道做工簡單,但礙於皇權,也是不敢找人做的。
僭越之罪,何人敢犯?
“臣!孟巍然,謝陛下隆恩!”
孟巍然叩首謝恩,這一叩首,叩出了廷尉的氣勢,仿佛硬生生壓過了西文彥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