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從常奉府離開,隨即便前往西文彥府邸。
西文彥這樣的人,趙淩給夠他足夠多的好處之後,他自然是願意為趙淩效勞的。
趙淩進入鹹陽城之後,西文彥這位九卿之首除了剛開始跟趙淩玩叛逆的時候遭了一點罪之外,可謂是名利雙收。
一份獨家賣紙的行當,被奉為大秦商人的表率,鹹陽城中開始建造他的雕像。
如今的名望,已經遠超他家先祖了。
他要是不翻船,西家族譜從他這裡單開一頁其實也沒什麼問題的。
趙淩本來就打算三年後再將紙張普及,到時候西文彥這邊給小孩子一直供給餐食的事依舊可以持續下去。
如果西文彥比較懂事,做得比較好,趙淩自然會給他其它的生意,亦或是給他個台階下。
同時他也料到,像西文彥這種地主老財一朝得勢,難免會出一些岔子。
哪怕趙淩不狠狠收割他,他自己都會不當人。
把柄是接二連三自己往上遞。
趙淩來到西文彥府邸前,倒沒出現什麼守門的不讓他進,大放厥詞得罪趙淩的狗血橋段。
門口的仆役是見過趙淩的。
仆役見到趙淩的那一刻,連忙上前,高喊:“見過陛下!”
趙淩是突然就來了,西家也沒有任何的準備,趙淩大步往前,直接進了西府。
他這一路穿堂而過,府中的仆役紛紛垂頭高喊見過陛下。
西家府上的動靜鬨得極大,西文彥也很快迎了出來。
“陛下親至,西文彥未能出門迎接,還請陛下恕罪!”西文彥這個老油子,上來就先告罪。
趙淩突然來到他府上,而且板著一張臉,他的心都在跳。
腦子裡麵開始在想,究竟出什麼事了?
家中的子嗣,他已經挨個警告過了,不得惹是生非。
白家的下場曆曆在目,他可不想走了白祁的老路。
趙淩就站在西文彥的麵前,先是安靜地看了他兩三秒,隨後臉上的寒意逐漸散去,道:“朕今日路過西文彥常奉家,未曾用飯,想與西文彥常奉一同進膳,喝上幾杯可好?”
“甚好!甚好!”西文彥抬頭,笑意盎然,心中卻沒放下警惕。
在他看來,趙淩政務繁忙,不可能沒事溜達到他府上來,來者不善啊!
若是始皇帝,他常年見慣始皇帝的行事,倒能揣摩一二,趙淩的心思……
實在太過複雜,揣摩不了一點。
他也有可能是真的路過看看,進來一起吃個飯而已。
或許是他把問題想嚴重了。
也有可能是他家什麼人真的犯了什麼事。
伴君如伴虎啊!
西文彥隻能小心翼翼地說道:“那臣令府上廚子做菜。”
趙淩點了點頭,西文彥則是引趙淩進入客廳:“吾皇神武,韓信將軍率兵斬殺頭曼,更是橫掃草原,必定大勝而歸,吾皇當名垂青史,功蓋始皇啊!”
不得不說,這個老油子很明顯知道趙淩是想重用韓信,說及戰功,隻提韓信,不提蒙恬。
也不管趙淩找他究竟什麼事,先是一頓馬屁拍上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一點總是沒錯的。
“功蓋始皇?西文彥常奉,你的意思是,先帝的功績還不如殺一個區區頭曼?”
西文彥這次縱酒是要失望了,他的馬屁拍到了馬蹄上麵。
趙淩就是明擺了要告訴他,今天我是來找茬的,你最好沒事……
西文彥也不失態,笑道:“陛下年輕有為,登基一月便橫掃草原,滅匈奴,來日方長,大秦在陛下的帶領下必定繁榮昌盛,您將來必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始皇陛下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
橫掃草原,趙淩的旨意前兩日才傳出去呢,還未塵埃落定的事情,他已經給趙淩算上功勞了。
後麵的話更是滴水不漏。
西文彥可是真正有底蘊有實力的人,他這種玩政治的,心理素質可不是孔鮒那種文人能比的。
倒不是貶低孔子的後人,畢竟孔子能名垂千古,西文彥卻未必,隻是孔鮒與西文彥確實比不了。
趙淩想要找他的茬,可沒那麼簡單。
趙淩明明是故意來找茬的,聽到西文彥這麼會說話,也都覺得心情舒坦。
難怪皇帝一般都喜歡奸臣呢。
奸臣可會來事了,忠臣一言不合就得罪皇帝。
說話間,西文彥已經將趙淩引至主位,自己坐至下首。
府中仆役也很快端上酒肉。
趙淩端起酒杯:“西文彥常奉,與朕共飲一杯。”
西文彥有那麼一刻愣神,但馬上端起酒杯,說道:“謝陛下賜酒。”
等趙淩喝下之後,這才一飲而儘。
看看這老狐狸,趙淩都走他家來了,趙淩與他喝酒,他還說什麼謝陛下賜酒。
趙淩打賭,如果他問西文彥,此話怎講。
老狐狸一定會說,臣的一切皆是陛下所賜,能喝到如此美酒,也是蒙陛下恩賜,故而此酒是陛下所賜之類的話。
趙淩想到這裡都忍不住一笑。
這樣的人,趙淩都已經將其封為商人之表率,並且在鹹陽城中立象頌其德行,隻要他不犯下謀逆大罪,趙淩還真沒機會把他怎麼樣。
西文彥剛才愣神其實也在想這個問題,如果趙淩真的想害他,方法真的也不少啊。
比如今日來到他府上吃飯,隻要趙淩提前服毒……
毒不致死,吃完這頓飯毒發,回去再醫治好,給他扣一個謀逆之罪,那他什麼功績,祖上再厲害,也不行啊!
但西文彥覺得趙淩應該沒必要這麼做才對。
趙淩放下酒杯,看著桌子上的酒肉,突然話鋒一轉,道:“朕聽說,西文彥常奉給孩童賑濟的飯菜,不過是一碗飄著幾粒栗米的薄粥,西文彥常奉這是入不敷出了?”
西文彥手中酒杯掉落,連忙起身,慌到再次跪下:“陛下!臣已令手下的人,一日兩餐,飯管飽,還有菜,兩日供一次肉,絕無虛假,定是那手下的人從中貪汙,望陛下給臣機會徹查此事!”
“一經查明,臣絕不姑息!”
西文彥高聲道:“陛下讓臣專賣紙張,的確獲益頗多,臣亦不敢辜負陛下皇恩,望陛下明察。”
趙淩冷聲道:“此事的確該查,西文彥常奉近日的確賺了不少,常奉府是一點都不想去了?既然如此,不如將常奉一職另給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