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食其麵對王翦雖然恭敬，卻也沒有像尋常人見了他之後唯唯諾諾，不卑不亢，更似聊天一般，他笑嗬嗬地說道：“武道上的天賦，對陛下來說恐怕是最不值一提的。”
王翦饒有興趣地重新審視酈食其：“那郡守認為，陛下哪方麵的天賦是令你最佩服的？”
酈食其沉默了片刻：“陛下的不是天賦！”
“哦？酈郡守請坐，細細說來。”王翦來了興趣，也不顧天色已晚，留下了酈食其。
酈食其也無所謂：“陛下交代過，武成侯乃陛下至親，令臣下有問必答，並無顧忌。”
酈食其就這樣坐在了下首，電燈照得房間通亮，王迎也留了下來，坐在一側，好奇地望著酈食其。
“陛下仿佛全知全能，恐世人皆以為尉丞相乃是陛下之師長，實則尉丞相與臣下談及陛下之時曾說，他與陛下談及兵法、術法，也不過是相互探討罷了。”
“陛下時常有他的見解令尉丞相也茅塞頓開。”
“陛下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大秦，拯救天下黎民的！”
酈食其談及秦武帝，雙目之中閃爍著光芒，崇敬之情溢於言表：“無論是軍政、民生、財政，還是天文地理，陛下無所不知，他仿佛就是神！”
“墨家墨知白何與公輸班是何等高傲之人，曲轅犁、耬車、水力風車這些能真正改變民生的東西，都是陛下畫出的圖紙，讓他們做的。”
“還有紙張、印刷術、火藥、大炮、發電廠、電燈，這些東西武成侯之前可曾聽聞？”
酈食其越說越激動，這些事情，正常來說，是不能與外人講的，但陛下說了，麵對武成侯，但講無妨，而且陛下已經料到了武成侯會問。
王翦聽得陷入了沉思，什麼武道天賦？
身為一個皇帝，武道天賦真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倒是酈食其說的這些東西。
人一般隻能想到自己見過與學過的東西，能在這些基礎之上進行延伸創造，那已經算是天才。
趙淩就有些離譜了，五年時間，他就像一個神明一般，造出來這麼多足以改變整個天下的東西。
關鍵是他在做這些之餘，還練好了武功，並且在朝堂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這還是人嗎？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最多精於一方麵的事。
就像蓋聶，他精於劍術，便很難應付朝堂上的勾心鬥角。
五年時間做出這麼多的事情，並且屬於各個方麵的碾壓王翦所知的天才。
原本始皇帝所展露出來的一切就已經令王翦驚豔了，趙淩這就讓王翦懵了。
始皇帝之所以這麼厲害，離不開他從小的各種經曆，這一切至少都有根溯源。
趙淩卻像離開鹹陽之後，神明附體，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王翦甚至找不到趙淩的短板。
要真說趙淩有缺點，那就是，他可能隻是個凡人，他可能也會有老邁駕崩的那一天。
想到這個缺點，王翦都想的是，有可能……
萬一趙淩真是神明，他長生不死呢？
這可能也是唯一能解釋得通的，畢竟趙淩自幼並沒有接受多少教育，尉繚竟然也不是他的老師。
難道……在鹹陽的愚鈍是真，但離開鹹陽之後，突然開悟，天下真有神明仙靈，為了彌補他幼時的愚鈍，令其醍醐灌頂？
王翦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王迎在旁也是聽懵了，但她屬於不明覺厲，至於皇帝哥哥有多厲害，她不清楚，反正聽起來就是很厲害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陛下他心係天下！”酈食其激動地說道，“有他在，大秦的百姓會過上很好的日子，很好很好！”
“陛下說了，三川郡現在百姓過的日子不過是剛剛開始，隨著天下百姓都過上這樣的日子之後，還會更好！”酈食其拳頭緊握，“陛下會開創前所未有的盛世！若是可以，臣下願意以己身性命為陛下延壽！”
“若臣下一人不夠，隻要可以，臣哪怕背萬世罵名，屠千人萬人，隻求陛下能活萬年。”
王翦望著情緒激動的酈食其，他能感覺得到，酈食其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他甘心為秦武帝赴死，這甚至隻是基礎的，他甚至可以為秦武帝做任何事。
隻要秦武帝下達了命令，哪怕叫他殺了自己的孩子和父母，他恐怕也不會有太多的猶豫。
他近乎魔障了！
秦武帝成為了他心中的神明和信仰。
王翦嘴唇有些微微顫抖：“陛下如今才十八歲，尚未及冠，郡守不必想這麼多。”
酈食其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很快平複了自己的心境，神情也變得平靜起來：“武成侯說的是，臣下隻是遇上聖主，有些失態了。”
“陛下也說了，他不相信這世上有神，人定勝天。”酈食其笑道，“陛下年富力強，天下百姓是有福了。”
“書房之中，還有陛下寫過的詩與書，平日都是封鎖了，嚴禁任何人入內，武成侯卻不在此列。”
王翦聞言才想起趙淩的那些詩詞，他哪怕不懂詩詞，但看過之後，亦覺得很好！
他也知道，這樣的詩詞，沒十幾年的沉澱，沒有相應的心境，是寫不出來的。
趙淩真的全能了！
“今日有勞酈郡守了。”王翦神情也變得平靜起來，“時間也不早了，本候便不留了。”
酈食其這才起身行禮告辭。
望著酈食其的背影，王翦的目光落在王迎身上，沉默良久。
“阿翁，為何如此看著迎兒？”王迎有些疑惑。
王翦歎了口氣：“陛下不願娶你，勢必有他的道理，而且……迎兒與陛下的差距實在太過懸殊，陛下應是為了你好！”
王迎：“……”
她聽出來了，阿翁是想說，她不配嫁給皇帝。
王翦想著想著，突然喃喃自語：“也不知那呂氏有何特彆之處？”
王翦聽酈食其說了這番話之後，突然覺得，那呂雉恐怕也是不一般的。
趙淩識人的眼光非同尋常，他身邊的阿青看起來明明是更好的選擇，可他卻選了呂雉。
要說呂雉沒什麼特彆之處，王翦是萬萬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