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廟香火鼎盛。
趙淩將後世編纂出來的始皇誓言刻在廟中,豪氣萬丈。
秦朝的神仙信仰尚未形成後世道教那樣係統的體係,一直以來是以多神崇拜,以自然神靈和祖先崇拜為核心。
趙淩為始皇帝修建廟宇,立金身象,儼然就是想要將始皇帝奉為神明一樣的存在。
如此作為,除了個人對老父親的崇敬之外,還有一定程度的政治需求。
始皇廟立在那裡,對百姓達到思想洗腦,同時鞏固贏氏一族統治的合法性。
信仰始皇帝的人越多,那麼他的統治也就更穩固。
趙淩和阿青來到始皇廟,百姓紛紛跪拜在一側,始皇廟外也聚集了兩隊守衛,確保皇帝的安全。
趙淩望著始皇帝的金象,先是焚香,然後跪拜,扣了三個頭之後,便跪在那裡不動。
阿青跟著焚香叩首,然後起身抱著劍,站在一旁。
趙淩並沒驅逐廟宇中的百姓,百姓們跪他,他跪始皇象。
始皇廟中,安靜至極,隻聽得到一些呼吸聲,誰也不敢妄動。
趙淩並未想過多的打擾百姓,但他在鹹陽城露臉次數太多,許多百姓都是認得他的。
跪在始皇帝的象前,趙淩心中不斷在問自己,也想問他父親。
如果他當年沒有隱藏自己,如果他早早暴露自己的能力,始皇帝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早駕崩?
他的一些想法,能否得到始皇帝的認可?
最終的答案,依舊是否定的。
哪怕他崇敬他的父親,對始皇帝做出的決策讚同無比,但他的思想是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
始皇帝也會打壓三大氏族,但他不會做到趙淩這般絕。
始皇帝不會同意讓百姓識字的,因為愚昧的百姓的確更加方便統治。
趙淩若是暴露了這些思想,在他羽翼未豐的情況之下,他便離不開鹹陽。
趙高和那些權貴們不會讓趙淩活下來。
飯菜下毒,刺殺,哪怕是生一場小病,他都會死。
沒有權貴會喜歡趙淩這樣的皇帝繼承人,哪怕始皇帝也保不了他。
趙淩來始皇廟,是尋求一絲精神的寄托,如果他的父親還活著,他可以安心當他的三川郡郡守,不必操心這天下之事。
他也在問自己,他真的憑一己之力改變這個天下嗎?
阿青就站在身側,趙淩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當他起身與始皇帝的金象對視。
始皇帝似乎就站在他麵前一般。
您未完成的大業,朕會替你完成!
您在天之靈,便看著吧!
大秦的基業,華夏芸芸眾生,朕會以這凡人之軀將他們扛起來。
鐵打的江山,是要用血來捍衛的!
趙淩轉身離開始皇廟,阿青緊緊跟在身後。
阿青偷偷地打量了趙淩一番:“你跪這麼一會兒,原來那個你好像又回來了。”
趙淩回頭笑道:“原來那個朕?是怎樣的?”
阿青沉思良久,神情嚴肅地說道:“像一柄刺出去的劍,不殺人,不罷休!”
“天底下沒人能擋住這一劍!”
趙淩大笑:“那朕便一劍斬了這天底下的腐朽!”
阿青點頭:“對!這才是你!”
“隨朕去尚學宮。”
趙淩已許久未去尚學宮了,雖聽說尚學宮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但聽說總是不如親眼所見的好。
百家爭鳴,學宮之中時常出現爭吵,學子之間的比鬥更是頻繁發生。
被趙淩修改之後的《三字經》和《弟子規》不僅僅是儒家弟子需要背誦,連同其他學派的弟子也需要背誦。
將後世兒童啟蒙的讀物拿給大秦的才子們當“聖經”,趙淩都覺得自己有些
過分。
百家爭鳴,但某些思想必須才行。
尚學宮的也是規矩繁多。
因為學宮為師者大多朝中為官,尉繚和張良兩位丞相更是政務繁忙,他們若是授課,都是會提前一日通知尚學宮這邊。
學宮的老師並不是每天都來,但來的話,都會記下考勤,每上一課,皆有酬勞,這些錢都是由少府出,當然,學宮盈利也是入少府。
學宮等同於官辦的學府,但錢財支出收入這一塊都算皇室的,並不直接入國庫。
老師可以不定時來學宮,學子卻必須每日打考勤,一月超過五次未打考勤,那便會被逐出學宮,永不錄用。
趙淩帶著阿青先是去了考勤處,考勤處的官吏見了趙淩,連忙行禮。
趙淩擺了擺手:“將太尉和王離的考勤給朕拿來。”
尚學宮中,這兩人是趙淩重點培養對象。
來了之後便看他們的考勤是沒錯的。
考勤簿很快遞到趙淩麵前。
趙淩先是翻看了韓信的考勤。
這上麵除了記錄簽到,還有他聽的誰的課。
韓信立下軍功,被封太尉,可他在尚學宮卻是以學子身份聽課。
趙淩是想讓他沉澱沉澱,學習百家思想,多長點心眼子。
翻開一看,考勤是滿的,今日散朝後便來了學宮。
尉繚、王賁、張良的課,他是一節沒落,墨家的課,他偶爾也去聽了,道家的課,他也聽了。
他甚至還去聽了兩堂陽慶的課。
唯獨不見他去聽儒家的課。
好小子,你他娘的一個“兵仙”,你學醫是吧?
就儒家的課瞧不起!
偏科如此嚴重!
儒家的中庸之道,他是不會學了。
再翻王離的考勤,這小子更離譜,他也是一天考勤沒差,但全是墨家的課?
連尉繚和他老子的課,他都沒聽,清一色的墨家課。
你一個王家的嫡子,你不學用兵打仗,跟墨家兼愛非攻去了?回頭把墨知白叫來,他怕不是要直接拜其為師了?
趙淩有些頭疼,他叫韓信來學宮學習,其實是想讓韓信學學儒家的一些思想,結果韓信似乎看不起儒家。
王離還好說,墨家便墨家,隻要他老子不揍他,自由學習,墨家也是不錯的。
趙淩在學子考勤中,看到了扶蘇的名字。
扶蘇共計來了三次,他是以學子的身份來的,聽了一堂淳於越的課,後麵兩節,一堂是張良的,一堂是尉繚的。
他與淳於越的師生之情怕也到頭了吧。
趙淩又翻了一下老師們的考勤,淳於越和伏生是天天授課,大有將儒家思想傳播天下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