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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容敲完門之後本來是有點後悔的。
她雖然嬌縱,但出身豪門加上從小在社交場上曆練過許多次,禮儀這方麵自然懂得很多。
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因為跟江南關係親密,所以她很少在他麵前掩藏脾氣。
如今看見江南那張譏誚的連,關容的火氣就更重了。
那雙丹鳳眼裡幾乎有兩團火燒起來。
“今晚的事你就沒什麼好說的?”
關容單手撐在門框上,眼睛直勾勾得盯著江南,像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些額外的表情。
她也說不上來自己想看到什麼。
總歸生氣或內疚都好。
但是沒有,江南對她什麼反映都沒有。
他隻是麵無表情得看著關容,臉上逐漸凝成一張冷漠的硬殼。
“跟我有什麼關係,警察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顧北舟假好心導致搶劫犯盯上了大家,所以之後大家被搶了,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關容的聲音不由自主變得尖利。
在學校上車前江南就對她愛答不理,買蝴蝶酥的時候隻有李欣然的份,現在小師弟出事他也這樣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
江南到底想乾什麼,他怎麼敢這麼對她們的?
烏黑的眼眸裡氤氳著莫名的氣勢,繃緊的臉頰已經說明這位向來嬌縱明媚的大小姐此刻已經徹底生氣了。
“江南,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下午你看見那個乞丐的時候,是不是已經知道他有問題了。”
江南雙手抱拳,不在意得挑了挑眉:“是啊。”
像是抓到了什麼證據,關容的聲音越發冷硬。
“那你為什麼不攔著小師弟,為什麼要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錢交到搶劫犯手裡?”
她連聲質問,仿佛自己是鐵麵無私的判官。
“是不是你覺得自己比不上舟舟,也得不到大家的認同,所以故意跟舟舟過不去。”
“你看他不順眼,所以寧願不要師門情誼也要讓舟舟出醜,讓他被眾人謾罵。所以你故意激他讓他給搶劫犯扔錢,甚至也許是你私下聯係了搶劫犯讓他們提前在小巷埋伏,目的就是為了陷害舟舟,到底是不是!”
說到最後,關容一字一頓,聲音的壓迫性極強。
她在豪門看慣了陰謀詭計,此刻的眼神洞若觀火,好像能看清一切真相。
江南一開始聽到她的揣測還愣在原地。
到最後他甚至有點想笑。
事實上,他也的確笑出聲了,甚至笑的前仰後合差點彪出淚來。
關容是什麼所謂的判官啊,她分明是助紂為虐的惡魔,非要把所有臟汙的黑鍋扣在江南身上。
他當時勸阻顧北舟的時候關容分明就在現場。
她什麼都知道,卻仍然在出事後把最惡毒的揣測放在江南身上。
這叫什麼?
帶著問題找答案,不是鬼在她眼裡也成鬼了。
“你笑什麼,是因為心虛嗎!”
關容臉色僵了一瞬,手指在門框處寸寸鎖緊。
她討厭現在對江南的這種無力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江南的每次反應或情緒都在她意料之外。
有時候關容甚至覺得這樣的江南根本不是跟在她屁股後麵長大的師弟。
但熟悉的譏誚嗓音又無疑昭示著,這就是江南,不願再回實驗室的六師弟江南。
江南哪裡想到關容想了這麼多,事實上,現在他隻覺得厭惡,從頭到腳的厭惡。
如果前世他一直以為關容是因為偏愛顧北舟對他有誤會,所以才傷害了自己這麼多次。
畢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的性格早就有了深刻的了解,就算到最後橫屍郊外,江南也沒想過傷害關容,甚至還擔心過她是不是被顧北舟欺騙了。
但這一刻,江南突然發現關容這個人是自作自受。
她太過自大,對自己愛的人捧到天上,對自己討厭的人又要踩到爛泥地裡。
不管這人相處了多久,了解得多透徹,隻要她決定討厭這人,就不惜把人活活坑死斷了彆人後路。
說到底,關容就是心性狠毒剛愎自用,所以才會寧肯“編造”一套罪名也要用他給顧北舟當墊腳石,借此把顧北舟從罪魁禍首的位置上拽出來。
這樣的人,前世他怎麼會認為她無辜呢?
被江南詭異得眼神看得心裡發毛,關容擰了擰眉,再也沒了耐心。
“我問你話呢,你耳朵聾了,沒用的東西就去割掉。”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
江南掏了掏耳朵,眼裡沒有一絲笑意。
“沒聾,隻是剛剛聽到了狗叫,所以不想回複而已。”
火氣“蹭”得冒出來幾乎要把理智淹沒,關容惡狠狠得看著江南,手指緊握成拳。
“江!南!你知道自己是在跟誰說話嗎?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對你動手!”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受不得這份羞辱,尤其是來自江南的羞辱。
這一刻,她真的考慮過要不要把江南拉出來打一頓,權當是以師姐身份好好教育教育他,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什麼叫尊師重道!
“怎麼,難道江嵐實驗室家暴毆打的習慣是一脈相承的,二師姐這是要學四師姐出手打人了?”
江南用黑沉的眼睛盯著她,聲音裡泄出絲絲縷縷的譏笑。
柯敏剛因為體罰過江南被老師罰了。
而且,想到江南之前毫不猶豫反擊柯敏的場麵,兩人近乎決裂的樣子,關容下意識有些抵觸。
她長長得呼出一口氣,竭力壓製自己的情緒。
“我作為舟舟和你的師姐,隻是想知道今晚的真相,隻要你好好說,我絕對不會為難你。”
言下之意是,如果江南不配合,也許她仍會考慮用某些特殊手段。
江南暗歎一聲,為前世的自己不值。
這幾個師姐沒一個好東西,甚至沒有把江南這兩個字也當人看,前世他怎麼就看不透呢?
“真相你不是已經捏造出來了嗎?”
“我如果沒攔顧北舟,你會說我蓄意報複。我攔了,你又揣測我是有意激怒他。既然是與不是你都能把黑鍋扣我頭上,那我說什麼有什麼必要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