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江南沒給任何人麵子，就這麼明晃晃點出了真相。
連顧北舟都不知道作何反應了。
主要是，怎麼可能會有人時時刻刻放一根錄音筆在身上呢？
什麼年代了，誰會做這種事?
之前他分明看見江南對錄音筆說過幾句話，那分明就是個通訊工具啊，否則他絕對不會冒昧得讓劉思清拿錄音筆說事。
這到底怎麼回事?
似乎看出了顧北舟臉上的愕然，江南冷笑一聲，把錄音筆放到了最後。
裡麵居然有一段江南的獨白。
“我的運氣很不好，跟我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會背棄我站在彆人那邊。她們捅了我一刀，仍要求我要笑著把自己的性命奉上，否則就是自私自利冷漠小氣。”
“萬幸，我找到了自己一輩子能為之奮鬥的專業，我找到了自己的精神樂園。我知道，學術不會背叛我，物理學會像個常年陪伴我的朋友那樣給我無限的力量和支持。在那一刻，肉體的背叛和疼痛不翼而飛，我幾乎因此殺死了過去懦弱猶豫的自己。”
“我願意把自己的餘生放在追求學術大道上，我願意把物理融入自己的骨血，用儘自己所有力氣隻為科研複興！我不相信科研的星光隻能從西方升起，從自己開始一代又一代努力，我堅信遲早東方巨龍能登頂現代科技的最高峰！而我，願意為了這一切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錄音筆裡江南的一番話說出後，現場徹底鴉雀無聲。
不少學生感動得看著江南，眼裡甚至盈滿了淚水。
孟教授和院長等人也是一臉動容，他們看得出來，江南絕對不是嘴上功夫，那張滿分的試卷就是最好的證明。
哪有什麼未卜先知的天才，江南根本無法預料到今天突然開始跟費爾曼比試，也不會提前預料到語音筆會被人拿出來當做他作弊的證據。
所以他隻是在每天努力學習的同時，把老師們的一字一句全都錄了下來，每晚回到宿舍再反複聆聽仔細考證，所以才能達到這看似不可思議的成績。
江南分明就是個物理天才，卻用這樣堪稱笨拙的方法一點點踏實得努力，這讓幾個老師心裡無比動容，誰會不喜歡這麼聰明又踏實的學生呢？
江南看向顧北舟和劉思清嘲諷出聲。
“我留著錄音筆是為了努力讀書，是為了勉勵自己，裡麵並沒有能作弊的內容，甚至我願意把東西送去檢測證明當時我絕對沒作弊！”
“反而是你們，反複抹黑我想驗證我作弊這件事，又是為了什麼呢？”
劉思清和顧北舟對視了一眼，在江南這樣的逼視下臉色漲紅卻呐呐說不出話。
隻有蘇雅婷和關容的臉色異常難看，怔怔站在原地一直沒回過神來。
同學和老師的關注點都在後半段，但她們清晰得感知到，江南說的前半段對應是自己。
江南說，自己曾經被最親密的人捅了刀子，之前跟他最親密的不就是蘇雅婷和關容。
江南還說，現在他殺死了過去怯懦遲疑的自己，決定把一生的經曆奉獻給科研。
這是什麼意思？
他僅僅隻是想專注於科研嗎？
還是說，他已經不再渴望家人的關懷，甚至不再想要她們了？
這會想法駭得蘇雅婷渾身大震。
可怕的是，她現在回想之前的事，從江南對她們的視而不見，到他現在進了凝聚態又跟李欣然交好。
他所做的每一步似乎都在靠近他心中科研理想，但也離她們越來越遠。
抬頭直直得盯著眼前仿佛脫胎換骨般氣質內斂的江南，蘇雅婷毫不費力得看清了江南眼裡的麻木和冷漠。
他看著自己，竟與看著外人沒什麼不同。
她真的……弄丟了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心神一震，蘇雅婷臉色慘白得向後倒退三步，腦海中一片嗡鳴，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麵暈了過去。
“大師姐！快找醫生，大師姐暈倒了！”
關容的瞳孔猛地一縮，向院長點了點頭就扶著蘇雅婷往外衝。
現場一片大亂，顧北舟也得以借著蘇雅婷暈倒這事擺脫之前江南的質問。
“怎麼，我們這邊的學生暈倒了，費爾曼同學也要去看?”
眼看費爾曼要趁機溜走，江南冷笑著叫住了他。
“不管你怎麼說，考試途中攜帶任何電子產品都是不合格的！所以這場考試我不認，也當然不用因此受懲罰！”
強詞奪理得說了一通，費爾曼幾人灰溜溜得逃走了。
“江南真棒！”
“費爾曼那是在給自己挽尊，你作沒作弊我們怎麼可能不知道?”
“就是，你這種實力的人需要作弊嗎？要我說你之前的身邊人估計是克你，怎麼能讓你這種天才耽誤到現在！”
有個機靈的學生忍不住感歎。
是的，就算顧北舟一向懂眼色知進退，總能在矛盾爆發前甩脫責任。
但科研圈實力為王。
能力就是能力，一百分就是一百分，實力這種東西可不是風頭出的多與少能決定的。
江南平日裡不愛說話，但真碰到費爾曼挑釁卻能一馬當先為所有學生出口惡氣。
有些人平時看著樂於助人人緣極好，卻總是不遺餘力得暗戳戳抹黑自家師兄。
結合之前關容蘇雅婷等人對顧北舟的嗬護，不少知道內情的學生已經看出了這其中的機鋒。
現場的學生一圈圈把江南圍在裡麵，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江南你真厲害，為什麼以前大家都說你成績差呢？”
“就是，如果你的科研能力都叫不行，那我就是蠢豬了，那套題我覺得自己六十分都考不到。”
“裡麵的最後一道大題你那是什麼解法，能不能也跟我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