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今夏懷著周尋夜孩子這件事,許瓔一直都知道。
她拚命氣許今夏,就是想把她氣到流產,哪知她胎坐得這麼穩。
果然是賤命出生,皮糙肉厚經得住磋磨。
她知道,一旦周尋夜知道許今夏懷了他的孩子,他必不定不會跟許今夏離婚。
到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她又算什麼?
不行!
她絕不能讓自己落得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周尋夜是她的,隻能是她的。
既然許今夏要利用這個孩子留住周尋夜,那她會用最惡毒的方式讓她失去這個孩子!
半夜。
許今夏睡得迷迷糊糊時,感覺身側的床畔坐著一個人。
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見黑暗中的陰影,她嚇了一跳,瞬間清醒過來。
她一把按開床頭燈,看見坐在床邊審視她的周尋夜。
他的眼睛很紅,臉頰也布滿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人都被濃鬱的酒氣包裹著,熏得她直皺眉。
“你有病吧,半夜三更不聲不響坐在這裡,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許今夏捂住砰砰亂跳的心臟,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周尋夜忽然一把將她擁進懷裡,緊緊抱住,嗓音沙啞地說:“許許,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
許今夏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泡在酒精裡,快被熏吐了。
“你到底又在發什麼瘋?”
“我知道這段時間是我忽略了你,你彆生我的氣好不好,你不理我,我的心都要痛死了。”
周尋夜像一隻拔了牙的大狼狗,沒了平時的凶戾,乖順地伏在她肩頭。
人到底是感性動物。
許今夏愛了周尋夜七年,把自己對他的感情一滴不剩全傾注在他身上。
要說她對他這番話一點不動容,那是不可能的。
可一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她一顆蠢蠢欲動的心又恢複了死寂。
她花了三年時間,才稍微撬開一點他的心扉,而許瓔隻需要短短半個月,就能將他給予她的一切都摧毀。
天降到底抵不過青梅。
“周尋夜,你愛過我嗎?”
周尋夜不知道是醉糊塗了還是裝傻,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一個勁喃喃不要離開他之類的話。
許今夏苦笑一聲。
其實方才她有那麼一瞬間的動搖,但眼下,那份動搖早已消失殆儘。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尋夜伏在她肩膀上睡著了。
許今夏將他塞進被子裡,看著熟睡的男人,她有一瞬間真的很想捂死他。
三年時間,一千多個日夜,她到底沒能讓這個男人愛上她半分。
她起身走出主臥室,輕輕帶上門。
門關上的那一刹那,周尋夜睜開了眼睛,盯著黑暗久久出神。
林放說得對,許今夏是愛他的,隻要讓她懷上他的孩子,她絕對舍不得離開他。
他拿起手機,給林放發了個消息。
【幫我聯係最好的醫院,安排最好的婦科聖手,我要做試管嬰兒。】
許今夏根本不知道這些。
她下樓後去了雜物間,門打開,一股灰塵撲麵而來。
她嗆得屏住了呼吸,等空氣中的灰塵消散了些,她才看清整個雜物間。
她的衣物護膚品,還有她平時看的書籍全部亂七八糟扔在地上,蒙了厚厚一層灰,將小小一個雜物間堵得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看著無窗陰暗潮濕的雜物間,她唇角勾起一抹譏笑。
讓合法妻子住雜物間,情人住套房,周尋夜隻怕是獨一份吧。
想到她剛才居然有瞬間的動搖,她就想狠狠甩自己一耳光。
賤不賤呐?
許今夏揮了揮屋裡的灰塵,走了進去,開始整理她要帶走的東西。
她要帶走的東西不多,秦教授夫婦留給她的科研方麵的專業書籍,上麵有他們二人留下的批注。
對她而言,這些書都是絕版孤品,在這世上再難尋覓。
她拿抹布仔細擦掉上麵的灰塵,整整齊齊碼在紙箱內。
衣服鞋子她沒打算帶走,倒是把包包和首飾都打包了,等天亮寄給奢侈品二手店。
天光熹微,她把要帶走的東西都整理好,抱著紙箱出去。
結婚三年,她在這個家裡能帶走的東西,不過就這麼一紙箱。
她心裡難免湧出不少傷感,連腳步都沉重了些。
樓梯上傳來拖遝的腳步聲。
她抬頭望去,看見周尋夜懶洋洋地走下來,他人還困乏著,眼眸要睜不睜的,看見她懷裡抱著的紙箱,他擰了下眉。
“這是什麼?”
“不重要的東西,我拿出去扔掉。” 許今夏不想節外生枝。
聽她說要扔掉,周尋夜就沒再過問,隻說:“你扔完回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許今夏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把紙箱放進後備箱。
她回頭,看見周尋夜和許瓔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
不知道許瓔說了什麼,周尋夜眼睛彎著,嘴角勾出一抹寵溺的淺笑。
他看許瓔的眼神很亮,裡麵有藏不住的愛意。
許今夏自嘲一笑,愛與不愛,其實看對方的眼神就知道。
周尋夜從來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他對她更多的是不耐煩。
鎖好車,許今夏回到客廳,傭人做好了早飯,喊他們過去吃。
三人落座,許今夏坐在周尋夜和許瓔對麵,低頭默默喝粥。
剛喝了一口,她就聽見許瓔弱弱地開了口,“姐姐,你喝的是張姐專門給我燉的燕窩粥。”
許今夏握勺子的手一頓,抬眸看向許瓔。
許瓔潔白的貝齒輕咬紅唇,眼眶紅紅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許今夏擰緊了眉,目光掃視餐桌,才發現隻有自己麵前有燕窩粥。
周尋夜眸子淩厲,起身越過桌麵,將那碗燕窩粥端到許瓔麵前。
“你想吃燕窩就跟張姐說,搶瓔瓔的你好意思嗎?”
“搶?”許今夏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怕不是眼睛瞎了吧?
“不是搶是什麼,瓔瓔身體不好,來我們家就是為了養病,她每天都要吃一碗燕窩粥你不知道嗎,你還跟她搶,你就這麼見不得她病好?”
周尋夜越說越生氣,他覺得許今夏就是故意給瓔瓔難堪,想趕她走。
她這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他可太明白了。
許今夏聽見他如此顛倒黑白,居然一點也不生氣。
“我不知道。”
“你!”周尋夜臉色難看到極點,隻覺得此刻的許今夏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副無賴的模樣。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許瓔連忙挽著周尋夜的胳膊,柔聲安撫。
“尋夜,我一頓不吃沒關係的,倒是姐姐在鄉下長大,肯定沒吃過這麼好的東西,我讓給她吃,你彆生氣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