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尋夜眼看著許今夏終身一躍,他伸手想抓住她,卻什麼也沒抓住。
許今夏身輕如燕般從門縫中間飛出去,然後狠狠砸在地上。
周尋夜猛地停下來,看著趴在地上半天沒反應的許今夏,他冷笑一聲。
“你以為你真能逃出我的掌心?許今夏,我告訴你,你做夢!”
看見許今夏暈過去,周尋夜也不急了,他閒庭信步般踱出大門。
許今夏已然暈了過去。
周尋夜站在她跟前,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她後背的睡衣一片刺目的鮮紅。
他怔了怔。
他記得他並沒有下狠手,他隻是想教訓她,讓她長點記性,根本沒想傷她。
“以前你那麼聽話,滿心滿眼都是我,你為什麼要變?”
他們之間怎麼就變成這樣了,都怪許今夏,她要像從前那麼聽話,他怎麼可能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
不過經過這件事,她應該會拔掉身上的尖刺,變回那個溫柔乖順的周太太。
周尋夜歎息著蹲下,伸手去抱她,手還沒碰到她,有人比他先一步,將人劫走。
他錯愕抬頭,憤怒地瞪向來人,“誰他……”
當他對上那雙鷹隼般犀利冷漠的黑眸時,剩下的話莫名其妙地咽了回去。
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西裝,雙臂穩穩地托抱著毫無意識的許今夏。
那張臉,隱匿在黃澄澄的霞光中,像是鍍了一層金光。他站在那裡,眸光銳利如刀,渾身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淩厲氣場。
周尋夜不認識他,卻也知道他非富即貴,不是輕易能得罪的人。
但……
他老婆還在人家手裡,他若慫了,那就太不是個男人了。
“她是我老婆,請你還給我。”
薄凜淵嗤笑一聲,笑意涼薄,富有磁性的聲音低沉而危險。
“來的早了點,不巧剛好目睹了周先生的惡行,你剛說她是你的什麼人?”
周尋夜聽出對方來者不善,臉色陰沉下來,抬手就要去搶人。
薄凜淵側身避開,隻歪了下頭,原本空蕩蕩的大門口,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幾個黑衣保鏢來將他團團圍住。
個個身高體壯,西裝下肌肉賁張,一下就讓周尋夜縮手縮腳,不敢亂動。
薄凜淵這才又緩緩開口,“老婆是嗎?抱兼,我沒看不出來,我以為你們之間有深仇大恨。”
周尋夜麵色慘白:“這位先生,我並不想與你為敵,麻煩你把她還給我。”
薄凜淵眯起眼睛,打量起周尋夜,男人頭發淩亂,襯衣扣子都沒係,露出略帶胸毛的小腹和上麵的曖昧抓痕,看著就是個輕浮又浪蕩的公子哥。
他想,許今夏看人的眼光是真不怎麼樣,竟然會嫁給這種一看就花心的男人。
不過……
他目光淩厲,花心就算了,還家暴,這種男人就該死!
“龐磊!”
薄凜淵給了保鏢隊長一個眼神,甚至不需要吩咐具體事宜,龐磊秒懂。
“執行長,您先帶許小姐上車,剩下的事交給我。”
薄凜淵抱著人轉身離開。
周尋夜趕緊上前去攔,卻被保鏢一把拽住胳膊擰到身後,他頓時疼得臉色一變。
他張嘴欲罵,龐磊眼疾手快,往他嘴裡塞了一團棉布,再一腳將他踹得跪在地上,拳頭如狂風暴雨般砸在周尋夜臉上、身上,拳拳到肉。
周尋夜眼睛充血,如陰鬱的毒蛇一樣盯著遠去的高大身影,這才發現路邊停著一輛尊貴不凡的全球限量版勞斯萊斯。
剛才那人叫他什麼來著?
執行長?
京市能被叫執行長的男人除了薄家那位三爺還有誰?
許今夏什麼時候跟薄家人認識的?
司機趕緊打開車門,薄凜淵抱著許今夏坐進車裡。
車內空間狹窄,他沒辦法將她放在座椅上,隻好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手動幫她調整了一個不會讓她難受的坐姿,然後讓她靠在自己胸膛上,減少受傷的後背跟他的身體摩擦。
前排。
簡叔看著許今夏傷痕累累的模樣,第一次在主人家麵前罵了臟話。
“姓周的真是個畜生,怎麼將許小姐傷得這麼重?”
如果不是秦以安求到三爺跟前,他們都不知道短短幾天,許今夏遭了這麼多罪。
薄凜淵從西裝口袋裡抽出手帕,動作輕柔地擦著她眼角流下的淚。
昏迷中的許今夏若有所感,低低:“媽媽,好疼……”
薄凜淵垂眸,目光如有實質般落在許今夏身上。
單薄的睡衣都被鮮血染紅,可見周尋夜下了多大的死手。
“簡叔,吩咐龐磊,打不死就往死裡打,許小姐要在床上躺多久,姓周的也不例外。”
簡叔察覺薄凜淵動怒,他連聲應道:“好好好,我這就去。”
說完,他推開車門,飛快朝龐磊跑去。
薄凜淵眯眼看向車窗外,遠處周尋夜將身體蜷縮成一圈,護著頭臉挨打。
他的表情很冷,晚霞暈染著他英俊完美的容顏,菲薄唇瓣動了動,“開車,回彆墅。”
許今夏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夢裡她渾身都疼,比上刀山下火海都疼。
“媽媽……媽媽……我疼……”
薄凜淵坐在床邊,手被她緊緊抓著枕在臉頰下,可能是他那天在車裡給她擦眼淚,她記住了他的味道。
這三天,隻要他來看她,她就會喊他媽媽,撒嬌喊疼。
宋墨染抱臂站在旁邊,看見許今夏抓著薄凜淵的手不放,還不停喊媽媽,他一臉納罕,好笑的揶揄道:“三哥,你上哪撿了這麼大個閨女,無痛當媽了啊。”
“滾!”
薄凜淵一腳踹過去,宋墨染輕輕往旁邊一蹦,躲開了他這一腳。
“嗨,開個玩笑,你彆惱啊。”宋墨染玩笑了一句。
薄凜淵長眉微蹙,“三天了,她怎麼一點都沒有好轉?”
“斷了三根肋骨,換了其他人都疼死了,她還能扛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薄凜淵神情複雜,盯著許今夏一言不發,但周身的氣場卻令人害怕。
宋墨染跟薄凜淵從穿開襠褲就認識,他自然了解他。
“說起來這姑娘真厲害,傷成那樣,還能從家裡逃出來。”
斷了三根肋骨,不少軟組織挫傷,要不是個性堅強,隻怕早就疼死過去了。
“不要低估人類求生的本能。”薄凜淵淡淡道,眼前忽然閃過那天傍晚。
滿天霞光,她像飛蛾一般從緩緩合上的門縫飛出來。
那一刻她身披霞光,美得驚心動魄,鳳凰涅槃,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