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大雍皇都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給人增添了幾分傷感。
而顧塵則是在這傷感的氛圍之中離開了皇都。
沒有人送行，隻有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
“公子！”
月奴掀開窗簾，她看著那熟悉的街道，忍不住有一些傷感。
“怎麼，舍不得啊，那你留在王府啊。”
顧塵心中縱然是思緒萬千，但是他還是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才不是呢，就是覺得離開皇都有一些不適而已。”
月奴則是小聲地回答道。
她是在皇都遇到顧塵的母親，也是在皇都開始了她的新生。
“如果夫人在就好了。”
月奴呆呆地看著那煙雨朦朧中的街道，她忍不住傷感道。
顧塵心中同樣泛出了傷感的漣漪。
他隻有十八歲，隻不過因為飽受寒毒折磨的他心智要比普通人更加成熟，當然也更加隱忍。
“此去五千裡，你倒好，一躍成為了學宮弟子，而我卻人老色衰。”
顧塵的思緒又回到了昨夜，他去了見了一名中年女子。
“你不要這樣說，相信有那麼一天，我們能夠回去的。”他向那中年女子安慰道。
“顧寧，帶我離開吧，不管去哪都行。”
那中年女子從他身後一把抱住他，然後幽幽地說道。
“顧寧已經死了，我現在是顧塵，我說了我們會回去的，你相信我。”
顧塵並沒有反抗，而是任何由那中年女子從後背抱著自己，他苦澀地說道。
“能回去吧，回不去了，十八年了，我想我爸媽了，我想同學們了。”
那中年女子就像是個小孩般靠在顧塵的後背無聲地抽泣著。
“我要走了，好好活下去，希望總會有的。”
顧塵長歎了一聲，他輕輕掰開了環抱在自己腰際的手。
“顧寧，我恨你……”。
那中年女仿佛受到了什麼刺激般，她向顧塵咬牙切齒道。
“說了請相信我，我們會回去的，好好活下去，好嗎？”
顧塵伸手撫摸著那張不再年輕的臉龐，他耐心地說道。
“唉！”
顧塵長歎了一聲，這是他的秘密。
一個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這個秘密無法向任何人傾述，他隻能將這個秘密埋在自己的心底。
“公子，我們出城了！”
月奴看到那雄偉的城門，她忍不住大聲說道。
“是啊，我們出城了，再見了胤寧，再見了北烈王府。”
顧塵看著皇都城門在身後慢慢遠去，他忍不住感慨道。
“駕……”。
宋平手中的長靴一揚，呼嘯的聲音在空中回蕩著，那馬車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幾分。
“公子，我們還回來嗎？”月奴忍不住又向顧塵問道。
“你想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便不回來。”
顧塵寵溺地撫摸著月奴的腦袋，然後打趣道。
“月奴想夫人了，如果夫人知道公子通過了學宮考核，一定會很高興的。”
月奴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風景，她忍不住傷感道。
“是啊，如果娘親還在就好了。”
顧塵同樣也是百感交集，隻是這一切隻是如果罷了。
馬車一直向著東南方向而去。
中州位於大雍的東南方位，與燕國、寧國、南疆接壤。
而問天學宮位於中州。
所以他們沿著官道一路向東南。
數個時辰之後，已經離開了皇都胤寧地界。
他們來到了青州地界，離青州城還有百裡路程。
“公子，我們已經到青州地界了，入夜前恐怕不能趕到青州城。”
宋平看了看天色，他向馬車中的顧塵大聲說道。
“隨便找個鎮子住一晚吧。”顧塵想也不想吩咐道。
“恐怕連鎮子也沒有。”
宋平苦澀的聲音傳進了顧塵的耳中，顧塵微微一怔。
他掀開窗簾探頭向外望去。
隻見四周一片灰蒙，而且人跡罕至。
隨處可見破敗的村落，那村落中的土房早已經倒塌化作了一片廢墟。
“這青州地界如此荒蕪的嗎？”
顧塵也很好奇，他忍不住好奇問道。
馬車又走了一個時辰，他們還沒有走出這荒蕪的破敗村落。
看到如此荒蕪的景象，宋平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了。
青州是緊挨著皇都的大州，青州地界卻是如此荒蕪，這讓他生起了幾絲警覺。
“公子，我們還要繼續嗎？”
宋平感覺越往前，就越荒涼。
他們就像是進入了一片廢墟世界般，而且永遠無法走出。
“不走了，找一處好一點的土房子將就一下吧。”
顧塵的臉色並不怎麼好，他隱隱感覺到有一種不對勁的地方。
“公子，你看那裡好多蟲子。”
月奴指著前方一片灰蒙處，然後大驚失色地說道。
“這……”。
顧塵順著月奴指的方向望去，在一片枯萎的草叢之中，他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蟲子。
那些蟲子一動不動，好像失去了生命般。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蟲子後，顧塵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平叔，快走，看能不能離開這荒蕪的區域。”
顧塵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他急忙向宋平吩咐道。
“駕……”。
宋平手中長靴一揮，他一聲大喝。
馬車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此時。
夜色如幕布般籠罩而來，大地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四周一片死寂，隻有馬車壓過那並不平坦官道的聲音。
“好黑啊！”月奴看著四周漆黑一片，她忍不住驚恐道。
“公子，我們走不出去了。”
宋平臉上露出驚駭表情，他向顧塵低聲說道。
“為何？”
顧塵也發現了不對勁，他向宋平輕聲問道。
“我們好像是陷入了某個空間之中了。”
宋平勒住了韁繩，他臉色凝重地回答道。
“月奴，你把燈點上。”
顧塵的臉色也並不好，他向四周凝望著。
他凝出了十道由魂力化作了蝴蝶向著四周飛去。
他感知到了周圍的一切後，他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
“說不好聽的就是我們好像遇到了鬼打牆，說好聽一點我們進入了一個循環的空間之中。”
宋平又向顧塵解釋道。
“什麼，這裡有鬼啊！”
月奴一聽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她戰戰兢兢地說道。
“相傳這裡是大雍與聖朝殘部最後的戰場，這裡坑殺了百萬將士。”
宋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向顧塵解釋道。
“怪不得這裡如此陰森可怕，想不到我們無意之間進入了當年的戰場之中。”
顧塵散去的魂力已經感知到了一切，到處充斥著陰冷恐怖的氣息。
那些枯草下一協團團蟲子更是陰氣瘮人，仿佛一隻隻陰魂待蘇醒般。
“公子，宋平疏忽大意，導致陷入了這戰場之中。”
宋平臉上露出一絲愧疚之色，他向顧塵慚愧道。
“這不怪你，誰也沒有想到我們會闖入當年的戰場之中。那些蟲子應該就是當年死去的百萬將士的陰魂，他們一直盤踞由些沒有輪回。”
顧塵向宋平擺了擺手，此時不是責怪宋平的時候，而是要如何破了這幻境般的空間。
“公子，那些蟲子好像動了。”
月奴指著草叢中密密麻麻的蟲，然後怯怯地向顧塵說道。
顧塵向著月奴所指的方向望去，他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蟲子開始蠕動著，越來越多的蟲子向著他們的方向爬來。
“嘶……”。
那蟲子嘴裡吐出森然的陰氣，本變灰蒙的環境此刻變得更加的陰森了。
“快走，找到一處好一些的土房子。”
顧塵當即立斷，他向宋平吩咐道。
宋平同樣也是嚇得渾身瑟瑟顫抖著，如此詭異的場麵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駕……”。
宋平一抖韁繩，那馬兒發出一聲長嘶。
馬車在那破敗不堪的官道上行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