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訴也看到了薑星杳。
一首曲子彈完,他和旁邊的人交代了幾句,就朝著薑星杳走了過來。
男人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裝,氣質溫文爾雅,和靳擎嶼那張好像總帶著股子陰沉的氣質很是不同。
他客氣地對著薑星杳打招呼:“薑小姐,真是好巧,我們又見麵了,這位是?”
他看向靳擎嶼,態度依舊溫和,就好像忘掉了昨天靳擎嶼把薑星杳強行拖走的事一樣。
“她老公。”靳擎嶼直接把話頭接了過來,他又補充,“或許你應該叫她靳太太,而不是薑小姐。”
說話間他長臂一伸,直接把薑星杳攬到了懷裡。
聲音裡是不加掩飾的占有欲,又好像帶著些微的挑釁。
“你乾什麼?”薑星杳推搡了靳擎嶼一把。
他這樣不分場合地發瘋,讓薑星杳覺得很是尷尬。
靳擎嶼不僅沒鬆手,還直接把薑星杳抱到了腿上。
他的手箍得很緊,手臂緊緊勒在薑星杳的腰上,讓薑星杳根本動彈不得。
靳擎嶼也不理薑星杳,他又對著沈明訴說:“沈大公子在國外待久了,學了些陋習倒也無關緊要。
但既然回國了,就得遵守國內的規矩,咱們國內的男人可沒有喜歡恬不知恥地黏著已婚女人的。
之前沈大公子不知道便也算了,現在你應該看到了,杳杳是我的太太,我們夫妻感情很好,請你以後不要與她單獨見麵。”
靳擎嶼的聲音,一句接一句地灌進薑星杳的耳朵裡。
薑星杳尷尬得連腳趾頭都蜷縮到了一起,她已經想不到沈明訴該怎麼看她了。
明明隻是萍水相逢的社交,在正常不過的距離,靳擎嶼這麼一發瘋,簡直讓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沈明訴了。
沈明訴還是很客氣,他就像是聽不懂靳擎嶼的挑釁一樣:“我想靳先生應該是誤會了什麼,我隻是偶然聽到靳太太彈琴,欣賞靳太太的才華而已。
靳太太這麼優秀,靳先生有占有欲很正常,隻是您總不能因為您的占有欲,去妨礙自己太太的正常社交吧?
國內恐怕也沒有一條律法,說女人結了婚就不能有社交了,靳先生覺得呢?”
他把對薑星杳的稱呼,直接從薑小姐換做了靳太太,全然是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
靳擎嶼說:“國內是沒有這樣的律法,可是我介意,我不希望我的太太和一個心懷不軌的單身男人接觸,沈大公子如果識趣,就應該離彆人太太遠點。”
薑星杳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她覺得靳擎嶼真是越來越有病了。
哪怕沒有抬頭,她都好像能感覺到沈明訴的視線變得古怪。
任誰隻是正常地交個朋友,結果就被打成彆有用心的男小三,心裡都不好受。
薑星杳尷尬地道:“沈先生,你彆聽他亂說,他就是腦袋不怎麼正常。”
沈明訴笑笑:“原來是這樣,那我當然不能和一個腦袋不正常的人計較,時候不早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上次靳太太說的曲子我很感興趣,下次有空再一起聊。”
沈明訴走了。
薑星杳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
靳擎嶼就意味不明地道:“我腦袋不正常?靳太太為了哄自己的奸夫,還真是煞費苦心呀。
怎麼我才說了幾句,靳太太就心疼了?”
他鬆開了箍著薑星杳腰的手,薑星杳終於恢複了自由。
晃了晃有些發酸的手腕,薑星杳直接拿起了桌上的水杯,就衝著靳擎嶼潑了過去:“清醒了嗎?靳總,如果真的有病早點去治,彆像瘋狗一樣,逮著人就發瘋。”
“到底是我發瘋,還是靳太太自己心虛?”靳擎嶼問。
薑星杳懶得離他,拿了包就走,靳擎嶼很快也跟了出來。
薑星杳隻當沒看到他。
靳擎嶼說:“薑星杳,我不管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但離婚協議一天不簽,你就一天是靳太太,我希望你記得自己的身份。”
薑星杳這會兒停下了腳步,她看著靳擎嶼:“靳總怕我丟了你的臉,不如早點跟我去把離婚辦了,也省得在這種事上擔驚受怕。”
這回輪到靳擎嶼不說話了。
薑星杳冷笑了一聲,眼睛裡的譏諷明顯。
又想要薑燦燦,又想要靳家繼承人的位置,天底下哪有這樣好的事?
薑星杳沒走幾步,靳擎嶼又跟了上來。
她走一步,他跟一步。
兩個人就這麼一直沉默著。
薑星杳實在不想這麼與他耗著了。
她又一次停下了腳步:“靳總今天很閒嗎?”
“不閒。”靳擎嶼說。
一句“那還不滾”幾乎要脫口而出,薑星杳聽到靳擎嶼又說:“再忙也要陪太太逛街的,免得再有什麼阿貓阿狗跑到靳太太麵前招搖。”
薑星杳被他這理所當然的話氣到了,她冷聲道:“我要去衛生間,你也要跟嗎?”
靳擎嶼順手就把薑星杳的包接了過來,他站到了一邊,朝著薑星杳略微揚了一下下巴,意思很明顯,他在那兒等她。
薑星杳深吸一口氣,才勉強平複了一下心情。
她進了洗手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背後忽然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鬨彆扭了?”
薑星杳猛地回過頭來,就看到了一個有些想不到的人,韓卉。
靳漫川的夫人,如果按照古代的叫法,靳擎嶼應該得叫她一句嫡母。
這個想法一出來,薑星杳自己都笑了。
靳擎嶼的身份太尷尬。
薑星杳嫁給他以後,除了爺爺以外,和靳家其他人接觸一直都很少。
尤其是韓卉。
記憶裡韓卉就算在家宴上,也都是不聲不響的,但就算她不說話,存在感又好像很高,總能讓人忽略不了她。
這應該還是韓卉第一次和薑星杳打招呼,之前就算是在靳家老宅迎麵撞上,她也連個眼神都不會給薑星杳。
薑星杳想了想,還是叫了一句阿姨。
韓卉點了點頭:“聽說你們在鬨離婚?”
聽到這句話,薑星杳好像明白,韓卉為什麼主動找她了。
韓卉的兒子靳言洲,雖然身份上比靳擎嶼更名正言順,但能力卻不如靳擎嶼。
但靳家這一輩就隻有靳言洲和靳擎嶼。
按照靳爺爺給她看的那份協議,如果她和靳擎嶼離婚,就算靳言洲再不爭氣,這個靳家繼承人最後還是會落到他手裡。
韓卉這是替自己的兒子打聽消息呢。
薑星杳說:“之前是有點小矛盾,現在已經解決了,倒也沒有到離婚的那一步,謝謝阿姨關心了。”
說到底,靳爺爺和靳家還是有恩與她。
靳爺爺屬意的繼承人一直都是靳擎嶼。
不管她私底下和靳擎嶼鬨得再厲害,沒有板上釘釘之前,也不能認了離婚的事,讓韓卉他們借題發揮,鬨到爺爺跟前去。
韓卉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她就這麼打量著薑星杳。
薑星杳說:“阿姨,阿嶼還在等我,我先出去了。”
韓卉忽然說:“還以為你是個拎得清的,看來也不過如此。”
薑星杳聽不懂韓卉話裡的意思,她也沒有問。
從衛生間出來,靳擎嶼還在等著,薑星杳怕韓卉看到發現端倪,直接伸手挽住了靳擎嶼的胳膊。
“靳太太這是…”靳擎嶼有點錯愕,話開了個頭,直接被薑星杳打斷,“你如果不想讓你嫡母知道咱們馬上快要離婚的事,就閉嘴。”
靳擎嶼嘴角輕微的牽動,他眼神很是古怪的,看向了薑星杳,像是被薑星杳那句嫡母震住了。
薑星杳也不管他怎麼想,又道:“我這隻是看在爺爺的份上,事情沒有談妥之前,我不會說出去的。”
靳擎嶼低笑一聲,他說:“我們本來就是夫妻,靳太太想要幫我,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何必拿爺爺說事?離婚該不會是你拿來吸引我注意力的幌子吧?杳杳,其實你沒想離的對嗎?”
薑星杳也不知道他怎麼就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她沒好氣地道:“少做夢了,我隻是不想再被人指著鼻子說忘恩負義,靳擎嶼,我可以給你時間,讓你想辦法坐穩這個靳家繼承人的位置,就當是你當初把我帶出薑家的回報。
但這個婚,我是一定要離的。
你有時間發瘋,倒不如多琢磨琢磨該怎麼把你現在的地位穩住。”
協議終歸隻是協議。
靳漫川沒能力,靳言洲也是個紈絝,靳家兩代加起來,也就靠著靳擎嶼了。
薑星杳知道,他有辦法,即便頂著那個協議,也能留住靳家的大權。
她從來不懷疑靳擎嶼的能力,當年這人以一個私生子的身份,來到靳家,在靳漫川一家子的阻止下還能在靳氏嶄露頭角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他現在拿著這協議綁著她,不過就是因為不離婚是他坐穩靳氏繼承人最簡單的方法了。
“那恐怕是要讓靳太太失望了,當年我娶你的時候,就沒想過離婚,這件事從來就沒得談。”靳擎嶼說。
薑星杳覺得,他話說得古怪。
好像她還從來沒有問過靳擎嶼當初為什麼要娶她。
薑星杳抬眼看著靳擎嶼,之前沒問,現在她也不想問了。
她說:“那靳總是打算讓薑燦燦一輩子當個見不得人的小三?你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