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裝鎮定,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嗯”。
“那個那個你為什麼會在醫院裡啊?”
少年問的小心翼翼,生怕聽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
“沒事。”
陸宴澤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沙啞,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不想讓少年為他擔心。
“還是因為之前那件事。”
溫嘉然當然知道是什麼事,他忍不住道:“會不會把你關在這兒?”
他以前去過一次精神病院,那裡的人們有的被束縛在床上,有的被關在房間裡砸門,這讓溫嘉然的心中開始不安起來。
“你想什麼呢?”
陸宴澤輕輕笑了笑,溫嘉然跟他在一個身體裡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也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陸家家大業大的怎麼可能將陸宴澤丟在精神病院裡?
他鬆了口氣,聲音都輕快了不少:“那就好,我我就是有點擔心。”
陸宴澤沒有說話,他垂下眸子盯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溫嘉然原本想問問他,那天他離開後,後麵都發生了什麼。
他喊了兩聲陸宴澤,對方都沒有反應。
溫嘉然突然覺得氣氛有些尷尬起來。
陸宴澤不會是嘴上不說,心裡怪他吧
要不是他,他也不會被帶到精神病院。
溫嘉然越想越心塞,甚至還有些委屈,他默默的閉上了嘴,不吭聲了。
“然然”
就在溫嘉然獨自生著悶氣的時候,陸宴澤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他悶悶的“嗯”了一聲:“怎麼了?”
陸宴澤的左手死死的握著右手,胳膊上青筋暴起,但他的神色靜靜的,語調慢慢的說。
“你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
溫嘉然心尖一顫,他下意識的以為陸宴澤已經發現自己是異世來客,而不是他所說的副人格,他有些慌亂的說:“你說什麼?”
陸宴澤看著地麵,那裡有一小灘不知道是誰灑在地上的水。
透過水灘,他看見了自己的臉。
一張虛偽的,帶著溫和笑意的臉。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溫嘉然出現在他生命裡並沒有多長的時間,但他的情緒總能輕易的被對方左右。
他消失的這幾天裡,陸宴澤覺得自己的心臟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著煎熬,他總是一邊安慰自己溫嘉然會出現的,一邊又忍不住的在想,要是他離開了呢?再也不會出現了呢?
這種恐懼讓他變得越來越焦慮,甚至有些偏執。
不過幸好,溫嘉然又出現了。
陸宴澤坐在椅子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椅子的扶手,他聲音低沉的複述了一遍。
“我說,你以後不要再離開我了。”
還不等溫嘉然說話,他突然提高了聲音道:“我不懂副人格是怎麼回事?怎麼才能讓你一直操控身體?為什麼你會時不時的消失?還是說是我的病太輕了?”
陸宴澤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他聲音低了下去:“對一定是我的症狀太輕了,所以導致你不能一直出現對不對?如果我的病情加重一點”
“你你彆這樣,冷靜一點。”
溫嘉然的聲音打著顫。
他到底消失了多久?最多也就十幾天吧,怎麼陸宴澤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到底錯過什麼了?
但是不能讓陸宴澤再說下去了,他要是真的因為自己真的變成了精神分裂
溫嘉然隻是想想就覺得要命。
陸宴澤久久沒有說話,好半天,他突然向後一靠,嘴裡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抱歉,嚇到你了。”
溫嘉然沒吭聲。
陸宴澤也不在意,他輕聲道:“或許這個地方有些倉促,或許我接下來說的話,你會感到震驚,甚至害怕,但是請你相信我,在你消失的這幾天裡,我已經想了很多遍,我很確認我接下來說的話是認真的”
溫嘉然:“”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出聲打斷。
“等等!”
與他的聲音一起響起來的是陸宴澤的聲音。
“我喜歡你。”
溫嘉然被這四個字砸的暈暈乎乎的。
如果他現在有實體的話,陸宴澤就會看見他整個人瞳孔地震,震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
“你彆害怕,我知道這件事說出來可能有點驚天駭俗”
陸宴澤儘量語氣溫和的安撫著少年的情緒。
“但是,我這幾天查過很多資料,主人格愛上副人格的事情雖然少見,但並不是沒有,甚至還有很多人寫這種類型的小說呢,他們稱之為”
他卡殼了一下,隨後遲疑的說道
“水仙?”
雖然他並不覺得他跟溫嘉然是水仙就是了,但是這不妨礙他用這個來迷惑、引誘溫嘉然就是了。
“你”
溫嘉然艱難的發出了一個音節。
就聽陸宴澤自顧自的說道:“最近爸媽以各種名義給了我不少錢,而且我已經十八歲了,如果你害怕被人發現,強行治療的話,我們可以搬出去,去彆的城市也行,我的錢足夠我們生活的很好,我們可以買一套房子,你喜歡什麼風格都可以,還要買一個大大的衣櫃,可以放下我們兩個的衣服”
在溫嘉然被震驚的說不出來話的時候,陸宴澤越說越興奮,末了,他突然頓了一下。
“就是就是那個證還沒有辦法”
眼見著他都開始暢想結婚證的事情了,溫嘉然忍無可忍的出聲:“誰要跟你結婚了?”
陸宴澤麵不改色的改口:“不結婚,先談個戀愛?”
溫嘉然:“”
他腦子裡暈乎乎的,有些遲疑的想。
好家夥,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他咬牙道:“你想都彆想!”
陸宴澤也不生氣,這種事情一般人都很難接受,他要給然然足夠的時間去消化他今天說的話。
隻要他的病沒好,然然還在,那麼一切都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