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的進度很快,不能每天靠手機聯係感情,要出去見麵,要多交流。裴玉每天不論幾點從律所出來,林孝廷的車都會在樓下,偶爾同事和帶教老師看到,都以為她談了戀愛。
她和林孝廷的關係還沒到那份上,但也沒否認,按照現在這個發展,正式交往不會遠。
周六休息,林孝廷來她家樓下接她,參加他朋友的生日聚會。這是他們上周就約好的。
彆墅莊園遠離市區,兩人駕車過去,路上一言一語地聊著,氣氛很輕鬆。這或許就是林孝廷的魅力,不會給人壓迫感和距離感,有很多男人不具備的親和力。
裴玉偶爾睡前想想,覺得就此接受一個新的開始,好像以後的生活也不會差。
她努力嘗試找話題:“今天的壽星是你同學嗎?”
林孝廷嗯聲:“高中同學,他在國內讀的大學。”
裴玉點點頭,講話語氣溫溫柔柔的:“真羨慕你們的友情,這麼多年關係還很好。”
“他人很好,等會兒見麵你也會願意和他做朋友。”感覺得到她有點緊張,林孝廷安撫道,“咱們年紀相仿,就當一次同學聚會好了,我在呢,沒什麼事兒。”
“好。”
裴玉長舒一口氣,展顏笑笑。
車子繼續駛向目的地。
生日宴會的規模很大,莊園兩側的大道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車,可以看出,今日壽星的身份不容小覷,家世恐怕比林孝廷還要顯赫。
裴玉從小富養長大,見慣了氣派場麵,不會緊張,跟在林孝廷身邊,一身素白禮裙不誇張,也不失對主人家的重視,像株被墨綠葉芽高舉的水仙花,氣質清冷,又端莊優雅。
真真是彆人眼中的俊男靚女。
“那個就是陸乾,今天的壽星。”林孝廷拉著她上前,輕喊道,“聊什麼呢,這麼火熱。”
正在宴會廳中場交談的兩個男人一同轉頭。
裴玉看清其中一人的臉,心口猛顫,麵色唰的泛白。那和壽星站在一起愉快交談的男人,正是梁靖森大學期間最好的朋友程嘉定。他去年結婚,梁靖森就是伴郎,害她連連和新娘子雲淺抱歉,沒有去參加他們的婚宴。
大學時候他們關係不錯,很多時候會兩對情侶一起出去玩,但後來她和梁靖森鬨掰,導致她和程嘉定的聯係也少了。今日遇到,她覺得不算是好事。他們都是一個圈子的公子哥,交友圈恐怕有大幅重合,他在,梁靖森估計也在。
裴玉僵著身子,身邊的林孝廷已經開口給她做介紹:“壽星你已經知道是誰了,他旁邊那位是程……”
“我們認識。”
程嘉定的氣質這麼多年絲毫不見老成,那張痞帥的臉笑起來還是難掩邪肆,黑眸幽幽盯著臉色素白的裴玉,輕聲繼續:“我結婚你都不來,這筆賬我可還記著呢。”
“……”
裴玉心臟發脹,舔舔唇,一時沒有答話。林孝廷和程嘉定不過點頭之交,不知他言語是玩笑還是認真,下意識地給她解圍:“想必她當時有事,實在推不開。”
程嘉定眉骨輕揚:“新男友?”
他在問裴玉。
隻是話落,場上氣氛僵住。他這般口吻,好像他是裴玉的前男友,才會有新舊之分。突然獲悉的信息,讓林孝廷和陸乾都關注場上即時變化的氛圍。
被多重目光盯著,裴玉心中最在意的竟然是程嘉定會不會把今天見到她這件事轉達給梁靖森,如果那樣,她是不是也得裝一裝,讓他們覺得她過得很好,感情和事業一樣,都順利。
她便硬著頭皮答:“男朋友,最近談的。”
被承認身份,林孝廷心中沒有開心,相反,他更加篤定程嘉定就是裴玉的前任。他對他有一點了解,他少時生活在廣東,直接印證他和裴玉初次見麵在粵菜館的聊天內容,他們絕對有過一段。
但程嘉定臉上看不出在意:“郎才女貌,挺般配,祝福。”
裴玉笑笑,移開目光,把手中禮物遞給吃了一會兒瓜的壽星陸乾,有禮有節:“thor說你們關係很好,禮物是他幫我選的,希望你喜歡。”
陸乾接過,裴玉又道,“生日快樂。”
“謝謝,下次不用客氣。”
陸乾把禮物交給走來的服務人員。
他朋友太多,沒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打招呼,確實如他所說,來人都不客氣,沒有誰像她這樣,特彆正經地送禮物。這種對男性社交的無從適應,以及對梁靖森會不會出現的擔憂,讓裴玉坐立難安。
眼看林孝廷也有朋友來打交道,她便低聲和他說:“我帶教剛剛給我發了消息,等會兒加班開個視頻會,我先回家了,晚上我們再約飯,可以嗎?”
林孝廷下意識看了眼程嘉定的方向,對方身邊不乏朋友交際,一時半會兒沒有要走的意思。這種情況,他覺得裴玉離開不是壞事:“我送你吧。”
“不用。”
裴玉看著場上熱絡的氛圍:“你剛從國外回來,很多朋友都想和你敘舊,你多待會兒吧。”
林孝廷沒再堅持,把口袋裡的車鑰匙給她:“開我車,我走時和朋友一起。”
這裡地段寸土寸金,但交通不算方便,沒有出租車會上來。裴玉接過鑰匙:“謝了。”
回去路上,她撥出程嘉定妻子雲淺的電話,等待音沒兩秒,通話就顯示被接聽。她等不及對方說話,先出聲:“淺淺,你知道梁靖森為什麼突然來京市嗎?”
聽筒裡安靜兩秒,雲淺說:“他在京市有生意,這幾年一直斷斷續續地過來。”
“……”
見裴玉不說話,雲淺的音調都變高:“怎麼?他去找你啦?”
“……”
裴玉嘴角掀起一抹自嘲弧度,剛要否認,身後襲來一股極強的衝擊力道,砰的撞擊聲音在空曠的山道上無比響亮,嚇得她慌聲尖叫,踩下刹車。
電話另一旁的雲淺也聽到異響,急聲問:“怎麼了!”
“沒事……”
裴玉一直在恍神,解開安全帶,腦子裡很亂,沒注意嘴上說什麼:“追尾,我下車看看,等會兒和你說……”
聽筒安靜下來。
電話一直沒有掛斷。
推門下車,裴玉走向身後筆直撞向她的車子,車標顯赫,價格百萬不止,但她絲毫沒有怯意,敲了敲肇事後沒有降下的車窗。玻璃貼了膜,裡麵什麼都看不見。
裴玉被對方無視她的態度惹惱,抿唇剛要加重敲窗力道,就被突然打開的車門嚇得連連後退,滿眼防備。
車門向上旋開,黑色皮鞋踩在濕潤的柏油路上,鋥亮的漆麵反光,映出男人被西褲包裹的修長腿線。他躬身從車裡出來,寬闊脊背繃出淩厲的弧度,像獵豹捕食之前的危險騰動。
正是晌午,日光透過林梢,落在他輪廓冷厲的臉上,明暗交界,襯得眉骨挺昂,長眸幽深,隻是過於靜謐,讓人發怵。
看清那張過於熟悉的麵龐,裴玉膽怯地舔唇,卻在一瞬光線濃烈時,發現他麵上泛起的紅暈,把他白眼球都熏紅了。
“梁靖森……”
她喊出他名字時,聲音在抖:“你酒駕,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