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笑，想看梨渦。
梁靖森一手舉著手機，一手將打火機在指尖轉出銀光，眼皮懶懨懨地撩起半寸：“那你來找我。”
浴缸中的水波驟然晃動，裴玉攥著手機，在裡麵動了動，氤氳出的霧氣撲在緋紅眼尾，熏得她眼神都濕漉漉的：“今天我出不去了，我哥在家。”
聞言，梁靖森漫不經心地扯了扯唇角，右頰果然陷出一個淺淡的梨渦，但還不等裴玉細看，笑就沒了，偏生垂落的睫毛沒發揮任何阻擋作用，他的注視直白又熾熱：“我想看看你。”
“……”
裴玉懵懵的眼神一下子忸怩起來。
她心跳很快，不確定：“我的臉嗎？”
梁靖森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裴玉就懂了。
她舔舔唇，心跳太快，不止臉蛋，露出的脖頸和耳朵都紅了，說話磕磕絆絆的：“我……我沒那樣過，不會封號吧？”
梁靖森淡淡開口：“不知道。”
“……”
裴玉深吸一口氣，捂在胸口的手顫了顫，欲挪不挪的，看起來很猶豫。其實她也沒想露太多，擦擦邊就可以了，但實在估摸不出軟件的尺度，萬一封號，都不夠丟臉的。
她還沒動作，梁靖森忽地坐直，手機鏡頭拉遠，跟著他走動而晃動。
裴玉問：“你去乾嘛？”
梁靖森語氣平穩：“外賣到了。”
“……”
裴玉沒說話。
很快，他取飯回來，注意力再也沒有放在和她視頻上，說：“水涼了泡太久不好。”
裴玉心暖暖，剛要說話，就被他磁性的聲音打斷：“你先忙，我吃飯了。”
“……”
她忙嗎？
她看起來是在忙嗎？
裴玉一臉菜色，視頻已經中斷，退出界麵。她握拳捶了捶浴缸中的水，霎時水珠四起，好幾滴濺在她臉上，讓她更生氣了。
忍啊忍，忍啊忍，她忍耐失敗。
拿起手機，裴玉給他發語音，喋喋不休地說：“梁靖森你牛什麼啊，是你先給我打視頻的，我接了你又不愛說話，我說話你又不理我，最可惡的是，你想掛就掛，憑什麼啊，說話，說話，和我說話……啊啊啊啊啊……”
她最後怪叫，故意摧殘他耳朵。
酣暢淋漓地發泄後，她心情舒暢多了，從浴缸中出來，係上睡袍。她剛回到臥室，手機響了聲，是條消息。
梁靖森回的是文字：【抱歉，那我以後不打了】
啊啊啊！！
裴玉渾身燒起騰騰火焰，她顧不上吹頭發，直接給他打視頻。梁靖森沒逃避，很快接聽，手機放在餐台上，人在一口一口地吃飯，看模樣是相當安逸了。
“你給我道歉！”
裴玉開門見山，滿臉蠻態。
聞言，梁靖森淡淡撩眼，咀嚼動作變慢，直到完全咽下嘴裡的東西，才清晰出聲：“道什麼歉？”
裴玉輕慢地嗬了聲：“你剛剛對我態度不好。”
“具體哪裡？”
他像是真想解決問題，問得細致。
見狀，裴玉也願意好好談，平複氣息，慢慢說：“具體是什麼，我剛剛在語音裡說得很清楚了。”
梁靖森扯了下唇：“可我沒聽。”
“……”
沉默無比漫長，裴玉唇角顫動，沒忍住情緒，徹底大破防。她深吸一口氣，狠狠道，“梁靖森，你好好吃，慢慢吃，我再也不理你了！”
視頻這次由她結束，裴玉把手機丟到床上。
她在房間裡抓狂，恨不得趕緊找個機會，好好教訓冷心冷肺的梁靖森。她把頭發吹乾，情緒才平複些許，躺在床上，和薑怡煲電話粥。
“怎麼辦？我感覺梁靖森不喜歡我……”
她抓著床單上的小花紋，表情嬌蠻，透出從未在外暴露過的脆弱。她現在也沒辦法，才會想著找彆人出出主意。
薑怡沒談過戀愛，但嘴裡條條是道的，想了想，說：“要不給他找個情敵呢？”
“可是找誰啊？”
裴玉想到自己過去的桃花，都被她言辭正經地拒絕，從沒養過魚，也沒備胎。她仔細想想，交友圈隻有課業有交集的男性，沒幾個親近的異性朋友。
金譽算一個，但他和梁靖森關係也很好。而且，她不想把他拉進來，總感覺這是利用，不道德。
“感覺怪缺德的，換個辦法吧……”
裴玉想啊想，腦中空空。
薑怡也跟著想，最終沒有好辦法，囫圇應付道，“實在不行你去問程嘉定，他花招多。”
聞言，裴玉確實動了動心思：“你把他微信推給我。”
太晚了，時間上有點曖昧，裴玉沒添加程嘉定好友，想著等明早再說。但也是沒想到，她早上六點就自然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隻好拿手機加了程嘉定為好友。
驗證半天沒通過。
他應該是還在睡覺。
裴玉感覺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魚，來回撲騰，不知道頭頂的菜刀什麼時候落下，也像溫水烹煮的青蛙，備受煎熬。
一上午，她都眉間懨懨，化作學習機器，把昨天整理的文件全都複習一遍，做出辯論賽要用的稿子，把重點清晰分明地羅列出來。
是中午吃飯的時候，程嘉定才通過她的好友。
她剛要打招呼解釋來意。
程嘉定的消息先彈出來：【梁靖森三心二意被你發現了？】
“？？？”
裴玉好不容易有點的食欲一下子全沒了，她就像抓到老公出軌的妻子，滿心防備，敲字的時候指尖都在抖：【什麼意思？他喜歡上其他女生了？】
程嘉定：【沒，我亂說的】
“……”
不說還好，他這樣隱瞞，瞬間刺激出裴玉的疑心。她不怕尷尬，繼續問：【沒事，你實話和我說就好】
程嘉定：【算了，他沒告訴你，我也不方便說】
裴玉真的很急，慌張，傷心，無助，還有一點怕得知真相的懦弱，在此刻翻湧，快要淹沒她的理智。她深呼吸，語氣嚴肅很多：【你說，我好心裡有數】
程嘉定仿佛勢要守口如瓶到底：【你直接去問他吧】
半小時後，裴玉開車衝到梁靖森家裡，她有密碼，直接進門。梁靖森像是剛運動過，大中午的從浴室出來，隻在腰間圍著一片浴巾，滿身的爽冽氣息。
窗外陽光明媚，卻照不暖裴玉眸中的霜色，她一臉清冷：“程嘉定說你有其他女人了，真的假的？”
水珠墜落的聲響在寂靜中炸開。
梁靖森喉結重重一滾，浴室蒸出的薄紅從脖頸褪儘，無奈閉眼。再睜開，他輕笑出聲，濕發陰影掩住眉骨，不緊不慢地說：“你都不理我了，還在意這個。”
“……”
裴玉雪頸縮了縮，隨呼吸顫動：“總得確認……你臟不臟。”
聞言，梁靖森走上前，一把扼住她腕骨，寒意像蛇行攀附，從她四肢百骸竄入，讓她畏怯地縮手，就被他更用力地擒住。
男人驟然俯身逼近，沐浴後的雪鬆氣息裹著未褪的水汽拂過她耳垂：“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他看向她的眼神，有股說不清的玩味：你和我親？還是和他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