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裴玉的挑釁，程嘉定沒有理。他不說話，裴玉也沒再刺激他。三人到了餐廳，梁靖森點單，裴玉給他倒了杯水。
程嘉定在對麵看著，眉骨上揚。
這一笑，裴玉覺得是不友善的。其實她心裡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無非是想在梁靖森麵前，獲得比程嘉定更多的關注。她繼續幼稚，轉頭對梁靖森說：“程嘉定好像談戀愛了，你知道嗎？”
梁靖森很快點好單，抬眼看程嘉定：“談上了？”
裴玉也跟著看去，八卦之魂燃燒。
豈料，被兩人目光關注的男人緩緩搖頭：“沒，哥們兒現在還單身。”
“……”
裴玉笑得很苦：“不會是你追不到吧。”
梁靖森勾了下唇角。
小情侶今天倒是相當有默契，程嘉定接連被擠兌，臉上波瀾未變，輕飄飄地說：“裴小姐追得很容易嗎？不如傳授我一些好辦法。”
“……”
裴玉笑不出來了。她抿著唇，轉頭求助地看著梁靖森，一副“老公你看他”的委屈表情。可惜梁靖森不是熱情的性子，他接受到她的信號，但沒有如她所願那樣給她出頭，隻淡聲道，“你倆聊得這麼火熱，要不要單開一桌？”
程嘉定得寸進尺地笑：“你方便嗎？”
裴玉：“？？？”
下一秒，她迅速表明忠心，口吻開玩笑般輕鬆：“這位先生，誰要和你單開桌了，你說話得體一點。”
程嘉定揚眉：“可你男人一點不在意。”
三個人，兩兩挑釁，徹底亂了。
裴玉乖順下來，不和程嘉定鬨了，她安靜坐著，等服務員上菜。最近考試多，一直在複習上課，加上來回奔波，體重直線往下掉，想健身都有點不好塑形。
吃飯時誰都沒說話，隻是程嘉定看手機的次數可不少。裴玉最近知道點消息，程嘉定好像在追雲淺，看樣子，不像玩玩。雖然她和薑怡走近些，但她作為局外人，幫不了從一開始就是一廂情願的感情。
散場的時候，程嘉定有事自己走。裴玉來時沒開車，現在隻能和梁靖森打車回去。路上，她靠著他的肩膀，像是累了，語氣沉緩：“我在你家住了兩天，沒關係吧？”
梁靖森坐得端正，絲毫沒顯露疲憊，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你隨時都可以住。”
聞言，裴玉唇角翹起，沒說話，抱著他胳膊闔眼休息。她感覺四周都是他身上清淡的木質香氣，是對她而言很安全的味道，讓她心神卸下防備，有點犯困。
車子一路開向公寓，停下的時候，裴玉恰巧醒來。她眼睛乾澀，揉了揉，說話鼻音明顯：“我們到家了嗎？”
梁靖森一手扶正她靠過來有點歪斜的身子，一手拿手機掃碼付款，低沉聲線蘊著無法抵抗的掌控氣息：“坐好，下車了。”
裴玉拉緊衣服，推門下車。
剛剛小睡了會兒，她現在還有點懵，下車後沒有亂動。梁靖森剛把車門關上，轉頭，懷裡就鑽進一具溫軟的身軀，裴玉抱著他，聲音蔫蔫的：“有點冷……”
可能是因為剛睡醒，對溫度的感知比較敏感，也比較粘人。
梁靖森頓了兩秒，把她從胸前拉開，裴玉蹙眉正要耍賴，就被男人抬手虛攬住肩，擁著她往前走，語氣發硬：“知道冷就快點走。”
“……”
他一點溫柔的話不會說。
裴玉跟著他進去。
回到溫暖的環境，裴玉急著洗澡，直接搶占了浴室，梁靖森隻能去客臥。等他洗完出來，發現裴玉使用的浴室還在響著淅瀝水聲，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根本結束不了。
請假一個月，他耽誤很多課，尤其最近快到期末，要準備作業和考試。沒和裴玉打招呼，他拿著筆記本去書房。
裴玉洗了個酣暢淋漓的香香澡。
自從她住進來，就開始一點點往這棟公寓添置她的東西，從洗發水沐浴露到衣櫃裡的衣服，鞋櫃裡的鞋，現在完全是把這裡變成了她和梁靖森同居的場所，所有領地兩人各自一半。
她出來，沒見到梁靖森，四處找了找，才敲響書房的門。
屋內便傳來一聲低沉的“進”。
裴玉屏住呼吸，輕輕推開了門。
暖黃燈光下，那人重新戴回了黑框眼鏡，有很斯文的書生氣。桌上的電腦打開著，摞高的專業書旁邊斜放一支鋼筆，在壓著的紙頁上寫的字遒勁有力，特彆漂亮。
梁靖森周身仿佛籠著一層無形的專注力場，連從窗縫湧進的一隙晚風都要自覺地繞開那片區域。
裴玉下意識放輕腳步，喉間的話語不自覺變溫柔："我沒事……隻是剛才找不到你，過來看看……"
梁靖森看著她：“剛剛不是犯困，你可以先睡覺。”
裴玉點點頭：“好。”
她昨晚確實沒休息好，導致今天精神倦倦的，身體也累。給他關好門，她回主臥。梁靖森的大床可比宿舍床舒服多了，她躺在上麵看了會手機，眼皮就上下打架，無力地閉上。
一開始沒有夢，很輕鬆，裴玉眉心舒展。但漸漸，她有意識的，感覺自己夢魘了。像被什麼東西壓住，動不了，又醒不來。恐懼像是無孔不鑽的陰影，從四麵八方將她籠罩。
“嗯……”
她喉間逼出害怕的哼吟。
纖細的眉緊皺到一起。
可那種被定身似的的感覺一直沒有消失。她隻能集聚全身的力氣，拚命睜眼。終於清醒的刹那，她大口喘息，感覺渾身都在顫栗。
下午睡覺時拉上的窗簾，在此時昏暗的房間裡成為恐怖氣息的幫凶，她看著，感覺有道黑影，一直向她逼近。她努力眨眼，再睜開，還是如此，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朝她而來，讓她分辨不清，夢魘到底結沒結束。
裴玉嚇得聲音都顫抖：“梁靖森……”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就想到睡前分開的畫麵，急得連鞋都沒穿，踉踉蹌蹌地奪門而出。
書房裡，梁靖森戴著耳機在做期末作業，麵前的門就被砰的一下推開，慌張闖進來一道身影。他眉心擰著摘下耳機，隻穿睡衣光腳跑來的女人迅速湊到他懷裡，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緊緊抱住他脖子。
看著縮在他懷裡的女人，梁靖森下意識以為她又在耍把戲，就察覺到她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愣了愣，他溫熱的掌腹扣住她的肩，牢牢壓著她，讓她感受他的存在。
“做噩夢了？”
裴玉埋頭在他胸口，連連點頭。
不用看她的臉，梁靖森都能想象到，她此刻被嚇成如何慫樣。下一秒，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揚，單手托在她臀後抱穩她，落在她肩頭的那隻手掌往後背下移，生澀地摩挲著。
他漫不經心的：“鬼沒嫌你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