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感覺耳邊一陣翁鳴音，心跳略微加快：“我……自己睡的。”
聽筒中一點聲音沒有。
裴潤沒說話。
但這足以讓裴玉重視他的存在，甚至因為他的沉默，她心弦一緊。從小到大，她每次犯錯或者心裡有小九九時，都會被哥哥死亡凝視，他一個字不用說，她就怯怯地繳械投降。
這次也是，裴玉喉間滾了滾，說出一個裴潤並不喜歡的名字：“梁靖森。”
“……”
不等對方回話，裴玉連忙補充道，“但我們各睡各的，沒有那種事情哈。”
又默了許久，裴潤的聲音像是咬著後牙才發出：“你真是一點記性不長，這次又想被他傷幾年。”
“……”
裴玉睡覺醒來的床氣一刹消失，徹底清醒。她攥著手機的指骨用力泛白，喉嚨滑動，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正梗著，她床邊坐下一道寬肩挺括的身影，不等她反應，梁靖森在她頰邊親了口，帶著點浴後涼意的唇鑽入她頸窩，親昵地蹭了蹭。
好癢。
她卻不能出聲阻止，皺著臉，一手去推梁靖森，一手緊握手機微微側身，對電話那麵的哥哥道，“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其他的等我回去和你說。”
裴玉匆忙掛了電話，喉間隱忍的哼聲終於吐出，連帶嗔怪麵色，一同給他：“你一大早想乾嘛，沒見到我在打電話嗎。”
梁靖森已經挺直身子，目光垂睨，儘是坦蕩的恣意：“情人不都是這樣做的嗎，多刺激。”
“……”
裴玉被他氣得說不上話，兩兩對視，隻能靠深呼吸調節心中的怒意。她直接問：“你給我哥發了什麼？”
聞言，梁靖森有片刻的怔神，很快恢複自然：“不好意思，把他當你男朋友了。”
“……”
她就知道！
能給人態度差印象的，除了他，沒有彆人。
裴玉滿臉慍色，盯著他，最終破罐子破摔地點點頭：“反正你在我哥眼裡也不是好人，這回更坐實了，挺好。”
梁靖森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那次打架，他可沒手軟。”
“……”
裴玉彆開臉哼道：“你也沒吃虧啊。”
空氣都似凝固，臥室一片靜默。她下巴就被男人大掌鉗住，迫她轉頭對視。
梁靖森用指腹摩挲她滑嫩的皮膚，所過之處寸寸激起灼熱，惹得裴玉抿唇，不爭氣地咽了口唾沫。
就聽他似幽怨地說：“所以你隻心疼你哥，一點不在乎我？”
“……”
裴玉被他明晃晃的醋意驚到。
她想都沒想：“我哥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男人，你和他比不了。”
梁靖森臉上那點似怨嗔的神情一刹凝住，又瞬間消失得乾淨。他揉揉她的臉，從床上起身，脊背對著她，整理身上不存在的褶痕：“真是讓人羨慕的兄妹情。”
“……”
裴玉聽不出他話裡的語氣。隻是習慣性地覺得，他在陰陽怪氣。畢竟，他和裴潤大打出手過，心裡肯定有敵對情緒。
“你對我哥尊重一點。”
梁靖森嗬笑：“我要是不尊重，就不會去參加他女兒的百日宴。”
說到這個，裴玉猶如卡殼，喉間梗了梗，說：“忘了和你道謝，去參加小青的百日，還給了禮金。其實不需要，因為關係沒到位，讓人怪有心理壓力的。”
“……”
梁靖森剛洗過的臉愈發黑沉。
就聽裴玉繼續道：“我哥說了，等你生孩子的時候告訴他，他會送你份更大的禮。”
“……”
梁靖森轉過身，眉間的陰翳攏得鬱沉，笑意未達眼底，好像渡著一層霜：“那你要不要幫我傳話，說我想和他妹妹生。”
說著，他往前上步，膝蓋抵在床邊，高大身子看著隨時都有可能撲到床上來。
嚇得裴玉一把拉高被子，聲音細急：“我和你說正經的呢！”
梁靖森斂眉應道：“我也正經地說，我有孩子那天，就是他當舅舅的好日子到了。”
“……”
裴玉語塞，緊壓著被角。忍了忍，她咽不下這口氣，縮在被子中的長腿猛地伸出，壓著空氣，朝梁靖森的方向踹了下：“神經！”
梁靖森看著那隻嫩白的腳掌又無力地落到床上，嘴角弧度輕慢，淡哼著轉身：“一點勁沒有。”
“……”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裴玉又朝著他離開的方向用力蹬踹幾下，才氣喘籲籲地作罷。她冷哼，不理他，又拿起手機。雖然是休息日，但她也怕公司有緊急事務聯係她，確認沒有，她才放心地起床。
原本想在出差的城市躲一躲，現在梁靖森追來，讓她的躲藏像個笑話。猝不及防地，她想到他昨天那句話，她購票軟件被他異端登錄了。
裴玉身上有些小毛病，比較懶。設好的密碼好不容易記住，她並不會因為分手，就全換一遍。
當初在一起時，他們經常拿著對方的手機用軟件，賬號的昵稱和頭像也被她強製使用情侶款。就算有時她單獨出行，買票也是用梁靖森的賬號。
對於手機，他們彼此都沒秘密。
梁靖森換密碼了嗎？
裴玉突然生出獵奇心理，一開始還有點心虛，覺得這樣做不道德。但轉念又想，他都能登錄她賬號，她憑什麼不能用相同的辦法還回去。
點開軟件，她重新登錄。
明明沒有刻意想，手指就如魚得水地敲打出梁靖森的手機號和密碼，軟件界麵隻短暫轉了下，顯示登錄成功。
裴玉唇角得意地上揚。
梁靖森和她一樣懶。
可笑著，她突然想到薑怡說的他曾因為她去香港，嘴角瞬間僵凝，眼中浮現猶豫之色。嘗試彆人的賬號到這一步，就該適可而止，再往下窺探，真的很失分寸。好在，她記得軟件上隻能查看近三十天的訂單信息，趕忙把他賬號退下。
但一整個下午，她都因自己對他當年行動軌跡背後的心理產生好奇而傷神，她自己清清楚楚，她這是在意。
又不能直接問。
梁靖森是嘴巴比誰都硬的類型，恐怕這輩子都不會主動吐露自己在感情中的主動。
而最可笑的是，她胡思亂想這麼多，很有可能隻是薑怡誤會他的行程後產生的蝴蝶效應，到頭來一場空。
剛決定放棄，她手機叮的一聲，來了條購票軟件的係統通知。
梁靖森給她訂了回京的票。
連帶他的消息：[異地偷情最後一晚，我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