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森有些時候很強勢，但隻要他在意裴玉，陳莉作為女方朋友，不會覺得他態度傲慢。
相反，她了解裴玉性格中小女人的一麵，她會不受控地被強勢冷酷的男人吸引，相反那些性格溫和，待人儒雅的，未必能符合她的審美。
陳莉又問了幾個小問題，但在第一個問題後，這些都顯得小兒科，梁靖森耐心很好，一一給她回答了。
到最後，裴玉都覺得陳莉攻勢太猛，出來調和，建議大家先吃飯，聊點輕鬆的話題。
梁靖森中途加了瓶紅酒，裴玉趕忙攔住他：“我倆喝，你就彆喝了，還要開車呢。”
“知道。”
梁靖森淡聲回著：“給你倆點的。”
旁觀者清。
陳莉打量著坐在她麵前的小情侶，唇角止不住地上揚。這梁靖森，哪裡還是裴玉六年前給她分享的那副冰山模樣，他終於學會怎麼表達情感，把裴玉視為自己的女人，知道照顧愛護了。
以前，她從朋友視角聽他們的故事，比起把他們看成情侶，她更覺得他把裴玉當寵物，把自己地位放得太高了，會失去很多平等交流的機會。
斷崖式分手，對他倆而言，或許利大於弊。這種由女方開始的熾熱情感戛然而止，讓梁靖森清楚，他和裴玉這段感情，一直由裴玉做掌控，隻要她收手，他一無所有。
好在兜兜轉轉，結果讓人滿意。
倒了酒，陳莉敬對麵的兩人：“好好處，結婚的時候我要來。”
梁靖森杯裡是白水，裴玉舉著酒，倒有些被朋友起哄上台般的羞赧，輕聲糾正：“你說什麼呢，我們現在就是普通關係，和結婚不結婚有什麼關係……”
陳莉挑眉：“臭丫頭，你最好真這樣想。”
“……”
裴玉梗著脖子裝淡定，沒再繼續反駁了。
晚飯吃過，陳莉微醺，好久沒沾酒的裴玉有點喝大了，上車都是梁靖森半扶半抱著送上去的。坐在後座，她身子軟綿綿地靠著陳莉肩膀，吐字含糊：“你彆走了行不行……薑怡嫁人出國，金金最近也不在京市，我一個人……”
她蹙眉似不舒服，斷斷續續的：“我一個人呢……都要沒朋友了……”
陳莉很清醒，扶著她總往下滑的腦袋，像哄鬨情緒的小朋友，溫柔撫著：“我會在京市住幾天，等你下班，我接你出去吃飯，出去逛街。等你放假，你可以到香港找我，讓我也儘儘地主之誼。”
“好……”
裴玉軟糯的嗓音帶著酒氣，抬手抓住陳莉的衣服前襟，像是怕她跑了，用最笨拙的方式留住她。
她醉意太過明顯，前麵開車的梁靖森不時透過後視鏡往後看，就見她靠著陳莉，呼吸平穩，睡著一般。
陳莉自然地和梁靖森對視上。
確認裴玉睡著，她才開口：“她比較感性，戀舊，長情，愛撞南牆，還不記打。我們小學就認識，初中也同班，關係很好。但我那會兒不知道犯什麼病，不敢和她提要去香港找我爸媽的事，就有意疏遠她。她當時沒覺得我做錯什麼，隻以為是自己無意間傷害到我，沉默兩天後，給我發了好長一段微信，說不想失去我這個朋友。”
想到少年時期的事，陳莉眉目平和，嘴角勾起：“我當時覺得她真傻，我們成長的過程中，最該清楚的就是感情都是階段性的，如果每次漸行漸遠都要主動去挽回，未免太累。但我不討厭裴玉這麼做，我隻羞愧，因為我當時都拉不下臉和她道歉，就稀裡糊塗地和她和好了。”
梁靖森靜靜聽著，沒有打斷。
“現在我們都長大了，知道對錯，也清楚過去的自己有多少缺點。所以，不要重蹈覆轍，要珍惜那個傻乎乎對你好的人。雖然我今天剛認識你，但我了解一些你們的故事，也見識到你的改變，我相信你不會再欺負她一次。她愛你多深，希望你也能用相同程度的愛回饋給她，甚至更多。因為這個傻妞兒值得。”
借著酒意，陳莉不吐不快。
這六年，她太了解裴玉某方麵的病態。外人覺得她學業優秀，工作努力，就是從一場情愛中全身而退，刀槍不入。其實不對，正是因為放不下，她才用人生中其他重要的事去麻痹自己，去分散注意力。
作為朋友，她希望裴玉收獲她想要的幸福。
車廂寂靜無比，梁靖森下頜線條緊繃，深吸了一口氣，周身氣息成熟沉斂：“我會好好愛她。”
兩人的目光在後視鏡中短暫對視。
猶如信任的交接。
陳莉唇角滿意地上揚，給裴玉理理滑到頰邊的頭發，不經心提起：“裴玉知道你去港大看過她嗎？”
倏地，男人握緊方向盤，細長指節微微發白。
陳莉又問：“你隻去過一次？還是經常去？”
梁靖森梗在喉口的呼吸吐出，嗓音低沉：“沒去過。”
“是嗎。”
陳莉臉上的淡笑沒有收：“那應該是我看錯了。畢竟，我之前沒見過你真人，隻看過你高中的畢業照。”
是幫裴玉調查他時找到的一張。
時間有點古早，人的長相是會變的。
梁靖森周身始終有距離感：“這種捕風捉影的事，以後少和她聊。”
陳莉哼笑：“她是誰？”
梁靖森獨有的淩厲成倍湧現：“裴玉。”
“哇，你們這邊流行對女朋友連名帶姓的喊啊。”陳莉連連嘖聲：“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死直男嗎？嘴巴一點不甜。”
“……”
梁靖森有種遇到死敵的感覺。
他後牙咬緊：“不然？你們那邊有什麼說法？”
就聽陳莉長長嗯了聲，真和他分享起來：“如果她是我對象，我要麼喊她裴裴，要麼喊小玉，或者寶貝，babe……稱呼多的是，不難想，看當時相處的感覺。”
良久，車子平穩行駛，車內一點聲音沒有。
陳莉切身感受到了裴玉對梁靖森的評價，寡言冷淡，正在心裡吐槽一番，對方慵沉的嗓音打破寂靜：“她不是你對象，是我的。”
“……”
這也爭搶？
陳莉無奈地笑了，認同般點點頭：“所以嘴巴甜點，她吃這套。懂嗎？”
梁靖森又不搭腔。
再次被撂了冷場，陳莉嘁聲，嘟噥著吐槽：“真是可憐我家小玉baby了，天天對著空氣說話。”
話音落地，歪頭靠在她肩頭的裴玉似夢囈，睫毛顫了顫，鼻尖蹭著陳莉的衣料發出小貓似的咕嚕聲：“嗯……莉莉香香……”
“……”
車內兩位清醒的人都聽到。
下一刻，臉頰酡紅的裴玉呼吸漸沉，忽然翹起唇角：“梁靖森……壞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