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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之五自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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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省

次日早朝散後,楊士奇獨坐文淵閣公事房。楊榮進來問道:“楊兄宿醉醒了麽?”士奇輕歎一聲說道:“醒是醒了,可是心中總覺得不安。洪武開國至今五十八九餘年,兩京繁華不遜兩宋的汴梁與臨安,商人巨富的人多了。昨日去沈財主園子裡哪裡是雅集,是他在行賄,有傷我們的清名嗬。”楊榮道:“兄所言極是。我本不想去,沈財主說楊閣老也會來,我才去了。”士奇怔了,說道:“我本想推脫,他說你也去了,我方才答應。”楊榮道:“兄離去後,我與呂大人稍坐一會也回來了,不知劉觀、趙倫等人何時回來的。”楊士奇道:“今日早朝時,我見劉觀哈欠連天,睡眼朦朧,或許通宵嫖宿。沈財主大行淫賄,真是投其所好。”楊榮道:“去年劉觀生日,在家裡設宴,賓客盈門,歌妓滿室,城中許多商賈都來賀生,禮物滿屋都是,收的禮金就不知有多少。”士奇道:“此風不除,國運難安。我們從今往後,這類做買賣人的請吃茶吃酒,一律謝絕。商賈從來重利,不會饒人白吃白喝的。”楊榮道:“士奇兄說的極是,此事當奏報皇上。”士奇問道:“對了,他為何沒有請弘濟兄?”楊榮道:“請了,弘濟兄說他好靜,不喜宴會,堅辭不去。沈財主因此送了許多禮物上門,他都退了。”士奇歎息道:“人說弘濟兄為人廉靜,真是不愧這兩個字。老夫與他相比,心裡有愧嗬。”楊榮道:“我也是羞愧無地。”士奇問道:“依皇明的法度,可有經常吃人家酒飯罷官入獄的?”楊榮道:“不曾有,許多人是收受賄賂才罷官入獄。”士奇搖頭道:“沈文度真是精明的人呐。孔子說每日三省吾身,昨日的事,今日想起來,一則失了身份,二則失了操守,慚愧慚愧。”說時就用手掌打自己的嘴。

過了十幾日,這日早晨,楊士奇等閣臣得知禮部尚書呂震昨夜猝死在床,無不驚愕;士奇問禮部官說他雖一身老病,為何猝死。禮部官說呂大人奉旨祭祀太廟,齋戒了多日,祭禮成後他便開戒了,在西番和尚的僧房裡吃酒,吃得大醉,回來就睡了,誰知當晚就死在床上。士奇與楊榮道:“呂震貪小利。去年大行皇帝在時,分遣群臣去祭祀嶽鎮海瀆以及前代帝王陵,呂震請求一同祭祀周文王、武王、成王、康王……”話未說完,楊榮就笑了,說道:“他是陝西臨潼人,並不是想誠意祭祀周、武、成、康,是想順路回家。”士奇道:“你說中了,聽說他想回家探母。他私心歸私心,孝心也還有。”

楊士奇與楊榮前去呂府吊唁後,就來文華殿見皇帝。皇帝坐在禦案前,看著案上幾本奏章,神色全無喜色,以為是呂震病逝之故,卻看見禦案邊有一堆破碎的瓷片,地麵浸了一塊茶水痕跡。通政使顧佐和五府都督們侍立兩旁,頭都不敢抬。二人叩拜後,皇帝道:“二位先生請坐。適才收到交阯的奏本,武臣陳智、方政討伐交阯黎利,竟然又兵敗了,諒山也被黎利奪去,知府易先戰死。我便不能理會,堂堂大明官軍,竟然打不過蠻越之兵?”士奇道:“啟稟陛下,交阯自古窮困,軍民強悍好戰,再說那裡山高林密,從永樂以來,征討極為艱難。交阯真如古人比喻的雞肋。臣以為宜及時捨棄它。”楊榮道:“臣也讚同楊大人的主見,皇明之患不在南麵,而在北麵。”皇帝點點頭道:“陳智、方政二人用兵失利,擬削爵,充作事官罷。我想令後軍都督府都督王通作征夷將軍,任總兵官。他是金鄉侯王真的兒子,當年王真在靖難中有戰功,王通又曾兩番隨太宗皇帝北征,想必虎父無犬子,令王通再次討伐黎利,陳智、方政都不擅戰,都得聽王通節製。”士奇道:“臣以為交阯宜撫不宜征,請皇上下詔赦免黎利的過錯,準他自新,隻要黎利依著洪武年間的歲貢之例,就準他們自治,不再出兵征討。”皇帝沉思一會,說道:“楊愛卿,你的話十分有理,安撫強於征討。隻要黎利願意依例納貢,就饒了他罷。”士奇鼓勵道:“皇上聖明。”

皇帝收起奏本,讓通政使顧佐和五府的軍官退出,就問道:“二位愛卿前來,有甚麽事要奏?”士奇再次跪下道:“臣有罪。”皇帝道:“士奇,何罪之有?”楊士奇於是細說沈文度先請他吃茶其後請他雅集宴飲的事。皇帝笑道:“吃一頓酒飯算甚麽,不算罪。”士奇卻道:“皇上,臣不敢以古賢臣自許,但也略知廉恥二字。因貪一時口腹之欲,受了財主們的酒食賄賂,心裡羞愧不已。如今天下太平,財貨豐贍,不隻是為官者貪圖安樂,民間奢侈淫、靡之風也愈來愈熾。前人說得好,‘曆覽前賢國與家,成由勤儉破由奢’,‘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臣讀《韓非子》,深知‘知丈之堤,以螻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熾焚’的道理。若不加約束,恐怕大明江山會日漸動搖。”皇帝故作驚奇之色,說道:“竟有這樣厲害?你且細細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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