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花被春喜誠懇的語氣和表情說懵,整個人愣了好一會兒才訥訥開口:“如果你真的是為沈家人爭的財產,為什麼不直接把那些東西交給祖母保管?”
吳氏也疑惑地看著春喜。
春喜歎了口氣:“我怕交給祖母後,那些東西轉手又會落入婆母手中,畢竟祖母如果鬥得過婆母,小姑你們也不會被趕出侯府這麼多年了。”
“……”
沈金花和吳氏皆是啞口無言。
她們的確鬥不過莫氏,不僅鬥不過,連逢年過節來侯府打秋風都不敢,更不要說跟莫氏搶財產了。
過了一會兒沈金花又道:“現在你婆母已經不在了,若要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你該把財產交出來了吧?”
“不行,”春喜毫不猶豫地搖頭,沈金花當場就想罵人,卻又聽到春喜說,“婆母雖然走了,三弟妹這個莫家人卻還在,二弟和三弟都是向著她的,我若交出財物,定會被三弟妹奪走送入莫家。”
“她敢!”沈金花大聲怒道,“誰不知道她是個二嫁婦,這些嫁妝跟她半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她憑什麼插手?”
“她如何不敢,若不是她從中挑唆,小姑怎可能一回家就問我要那些東西?”
春喜說著抹了下眼角,委屈極了。
沈金花的思路被帶偏。
吳氏被春喜嚇破了膽,雖然把沈家人都接回侯府,卻沒有提過蕭氏的嫁妝,這件事沈金花確實是從莫芸婉口中聽來的。
莫芸婉真有這麼大的野心?
沈金花想得有些入神,吳氏咳了兩聲提醒,沈金花立刻否認:“不是的,沒人挑唆,我身為長輩,關心你們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春喜沒有戳穿,順著沈金花的話說:“能得到小姑的關心,阿喜受寵若驚,但我方才的話,也是出於真心,三弟妹畢竟姓莫,怎可能和沈家人一條心?”
沈金花沒了聲音。
莫氏當初做的狠絕,除了清遠侯,和沈家其他人都斷絕了關係,沈清越和沈清宇也與沈家人疏離得很。
莫芸婉跟莫氏是姑侄關係,難保日後不會跟莫氏一樣翻臉不認人。
見沈金花動搖,春喜繼續道:“侯府掌家權如今就在三弟妹手中,父親一直都是甩手掌櫃,小姑覺得二弟三弟會讓三弟妹把掌家權交給沈家人嗎?”
當然不會。
沈清越、沈清宇和莫氏一樣看不起沈家人,他們才不會願意受沈家人的管製。
連掌家權都拿不到,就更彆提蕭氏的嫁妝了。
沈金花很快想通,信了春喜五分,咬牙道:“這個賤人,原來是拿我們當槍使呢。”
“咳咳!”
吳氏又咳了兩聲。
想要提醒沈金花不要被春喜忽悠了,莫芸婉不是什麼好人,這曹春喜更不是!
然而不等她開口,春喜又從袖中拿出兩張契書交給沈金花:“夫君如今還在守陵,我不能擅自動用他娘親的嫁妝,這是我名下兩間鋪子的契書,算是我給小姑的一點誠意。”
這兩間鋪子是春喜入門不久,沈清越代表他們兄妹給她這個大嫂的見麵禮,如今拿來收買沈家人,春喜倒也不心疼。
沈金花看到契書眼睛頓時亮起。
當初他們舉家來到瀚京,路上就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被趕出侯府時,莫氏隻摳摳搜搜給了一千兩,兄長們都分到錢安了家,沈金花身為女兒卻什麼都沒得到。
最後沈金花是靠著清遠侯妹妹的身份嫁了個守城門的小吏才留在瀚京的。
那小吏俸祿不多,兩人婚後連生三個孩子,家裡更是過得緊巴巴,沈金花私下找到清遠侯,不是被臭罵一頓,就隻能被一點兒碎銀打發。
這兩間鋪子對沈金花的吸引力很大,她連忙接過,再沒辦法冷著臉,咧嘴笑起:“你這孩子真是客氣,你方才分析的有理有據,小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
吳氏也直勾勾地看著那兩張契書挪不開眼。
兒子女兒雖然都在瀚京安了家,但各自有了孩子,開銷就大了,一個個還沒什麼賺錢的營生。
她年歲漸長,便不那麼受待見了,若能有些財物在手,兒女自然搶著孝敬。
沈金花並沒有把契書給吳氏的意思,麻溜地疊好塞進懷裡,親親熱熱地和春喜套起近乎。
吳氏看著很是眼紅。
春喜將兩人的表情變化儘收眼底,又在聊天中透露了些蕭氏嫁妝的分量,而後憂心忡忡道:“三弟妹失蹤多年,突然死而複生,還改嫁給了三弟,我擔心她背後有人幫著謀劃,意欲圖謀侯府的財產。”
懷裡揣著兩個鋪子的契書,沈金花很能聽進去春喜的話,她當即附和:“我早就懷疑她不對勁了,她一個弱女子,流落在外多年,怎可能保持完璧之身?”
吳氏見沈金花得了實實在在的好處,也跟著恨聲罵道:“我看這小蹄子風騷的很,也就老三那個蠢貨看不出來,這小蹄子若是敢勾結外人謀奪侯府的財產,我定饒不了她!”
春喜對兩人的態度變化很滿意,當即道:“既然祖母和小姑願意相信我,我有一計可以讓她現出原形。”
春喜說著勾了勾手指,吳氏和沈金花立刻傾身湊近,春喜在她們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兩人皆是眼前一亮,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第二日,蕭清禾派人送了一盒點心來侯府,並且一定要送到春喜本人手上才行。
春喜把糕點拿回主院沒多久,沈金花就找到莫芸婉:“婉兒,快快快,我有重大發現!”
沈金花風風火火地闖入莫芸婉的院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說到底發現了什麼,隻擦著汗指使莫芸婉:“我都快渴死了,你倒是給我倒杯水喝啊。”
等莫芸婉倒了水來,沈金花又道:“彆光愣著,扇扇風,沒看我熱出一身汗啊。”
莫芸婉壓著不耐煩給她扇了扇風,問:“小姑到底發現了什麼?”
沈金花翻了個白眼:“這可是能置曹春喜於死地的發現,你打算就這麼白白地聽麼?”
說著話,沈金花搓了搓拇指和食指,示意莫芸婉拿錢。
莫芸婉險些繃不住要罵人,但想到以後還要靠沈金花抓春喜的把柄,又生生忍下,拿了一塊碎銀給沈金花。
“才這麼點兒?”
沈金花的胃口被兩間鋪子喂大,很是瞧不起這點兒碎銀。
莫芸婉已然不耐煩,垮了臉道:“小姑還是先說說發現了什麼吧,若真是很不得了的事,我自然不會虧待小姑。”
沈金花把碎銀塞進懷裡,得意道:“剛剛衛少夫人派人送來一盒點心,點心裡藏了密信,約曹春喜三日後去無憂閣,怎麼樣,這消息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