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倚在軟榻上,手中捧著一盞溫熱的茉莉花茶,正聽著嬤嬤念叨宮中瑣事。
“娘娘,沈家的小姐到了。”
珠簾輕響,一抹纖細的身影緩步走進殿內。
太後抬眸望去,手中的茶盞微微一頓。
好一個玉雪可愛的姑娘!
沈青禾今日穿了件淺杏色的羅裙,衣襟和袖口繡著細碎的鈴蘭暗紋襯得肌膚瑩潤如雪。
她發間隻簪一支銀絲纏的鈴蘭步搖,珍珠墜子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映得那張小臉越發嬌豔。
她規規矩矩地行禮,聲音軟糯:
“青禾拜見太後娘娘。”
太後瞧著她低垂的眉眼,杏眸含水,長睫如蝶翼般輕顫,唇瓣嫣紅如初綻的玫瑰。
整個人像是春日裡最嬌嫩的一朵花,讓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裡疼著。
“快起來,到哀家這兒坐。”
太後招了招手,語氣比平日柔和許多。
青禾乖巧地走近,裙裾輕擺,腳踝上的銀鈴清脆作響。
她身上帶著淡淡的鈴蘭香,不似宮中妃嬪慣用的濃鬱脂粉氣。
反倒清甜乾淨,像是晨露未散的花園。
太後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頂:
“路上可累著了?”
青禾搖搖頭,杏眸微彎:
“不累的,能見到姑母,青禾很開心。”
她笑起來時,頰邊漾起淺淺的梨渦,天真又嬌憨,看得太後心頭一軟。
“哀家這兒有剛做的玫瑰酥,你嘗嘗。”
太後親自拈了一塊點心遞給她。
青禾雙手接過,小口小口地咬著。
腮幫子微微鼓起,像隻乖巧的兔子。
太後越看越喜歡,忍不住道:
“在宮裡住著,缺什麼隻管同哀家說,彆委屈了自己。”
青禾眼睛一亮,軟聲道:
“謝謝姑母!”
她嗓音甜軟,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聽得太後心頭熨帖,連帶著對沈家的那點芥蒂都淡了幾分。
太後許久沒見過這樣單純的小姑娘了。
宮裡的妃嬪個個心思深沉,說話拐彎抹角。
可青禾不同,她高興就是高興,害羞就是害羞。
一雙眼睛乾乾淨淨,藏不住半點算計。
“哀家讓人在禦花園辟了塊地,專種鈴蘭,明日帶你去瞧瞧。”
太後溫聲道。
青禾驚喜地看著她,杏眸亮晶晶的:
“真的?姑母最好了!”
她笑得明媚,像是春日裡最燦爛的一束光,照得整個慈寧宮都亮堂了幾分。
太後看著她,忽然覺得難過。
這樣好的姑娘,合該被人捧在手心裡寵著,而不是留在深宮被人算計。
暮色漸沉時,青禾告退離去。
太後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月白色的裙裾在晚風中輕輕飄動。
銀鈴聲漸行漸遠,像是某種無聲的歡愉。
“這孩子,真是招人疼。”
她輕歎一聲,眼底漾著難得的柔和。
嬤嬤在一旁笑道:
“娘娘許久沒這樣開心了。”
太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茉莉花茶,唇角卻微微揚起:
“是啊,這宮裡,總算有了點鮮活氣兒。”
——
禦花園的杏花簌簌落了滿肩,青禾踮著腳去夠枝頭開得最盛的那一朵。
她今日穿了件淺杏色紗裙。
因嫌宮裝繁複,便偷偷解了外裳,隻餘一層輕薄的綢緞裹著纖細腰肢。
風一吹,裙擺便如漣漪般漾開。
露出腳踝上係著的紅繩鈴鐺,隨著她的動作叮咚作響。
“姑娘,快些下來吧!若讓嬤嬤瞧見,又該說您沒規矩了”
丫鬟春桃急得直跺腳。
青禾卻恍若未聞,指尖終於觸到花瓣。
唇角漾起一抹甜笑:
“這枝開得最好,帶回去插瓶,姑母見了定會歡喜。”
青禾心思單純,隻當是姑母疼惜。
卻不知自己早已被當作一枚棋子,隻待時機成熟,便送到帝王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