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初的椒房殿飄著細雪,銅鶴香爐裡的龍涎香混著血腥氣,在殿內織成張黏膩的網。
謝明棠端坐在鳳座上,指尖死死掐著扶手,鎏金護甲在紅木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殿外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
“娘娘”
老嬤嬤顫巍巍地跪在地上,額頭抵著冰冷的金磚。
“張嬤嬤她沒了。”
謝明棠麵無表情地看著殿門被推開,兩名黑衣暗衛拖著一具血淋淋的屍體進來,隨手丟在她腳下。
那是她最得力的心腹張嬤嬤,此刻卻麵目全非。
喉嚨被利刃割開,鮮血浸透了衣襟,一雙渾濁的眼睛還死死睜著,仿佛死不瞑目。
“下一個。”
帝王冰冷的聲音從殿外傳來,謝明棠猛地攥緊鳳袍。
很快,第二具屍體被拖了進來,是她安插在禦膳房的管事太監。
此刻雙手被齊腕斬斷,胸口插著一柄熟悉的匕首,正是她賞給他的。
“陛下這是何意?”
謝明棠強撐著鎮定,聲音卻微微發抖。
蕭臨淵緩步踏入殿內,玄色龍袍上還沾著未乾的血跡。
修長的手指間把玩著一枚染血的玉佩,那是她賜給貼身宮女翠柳的信物。
“皇後以為,朕查不出溫情酒的來曆?”
他輕笑一聲,眼底卻冷得駭人:
“還是覺得,朕會容忍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計朕的人?”
“以為用迷情香和替身,就能亂了朕的心?”
謝明棠咬住唇。
她當然知道蕭臨淵多疑,卻低估了他對青禾的執念。
“陛下要殺便殺,何必用這種手段?”
她強壓下嗓音的顫抖,卻看見蕭臨淵的指尖停在 “淩遲” 二字上。
墨色在宣紙上洇開,像極了梅閣那夜,美人被剜去的皮肉。
“殺字太臟。”
蕭臨淵忽然輕笑,聲音卻比殿外的雪更冷:
“朕隻是讓你的親信們,嘗嘗青禾昨夜受的驚!”
梅閣的局,她算準了蕭臨淵會因迷情香失控。
卻沒算到,他在推開美人的瞬間,便已識破所有破綻。
更沒算到,他的報複,會落在她最倚重的親信身上。
像剝繭抽絲般,讓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羽翼被斬斷。
“陛下可知道?”
她忽然想起青禾耳後那粒淚痣,想起蕭臨淵看她時眼中的柔光。
“您這樣的人,終究會毀在沈青禾手裡。”
蕭臨淵無動於衷,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他蕭臨淵,就算毀在沈青禾手上,也是他願意的。
而他不願意做的事,誰敢算計,就得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殿外又一聲慘叫傳來,謝明棠猛地站起身,卻見她的陪嫁丫鬟翡翠被拖了進來。
她的雙腿已被打斷,十指血肉模糊,嘴裡塞著一塊破布,隻能發出嗚嗚的哀鳴。
“翡翠”謝明棠終於崩潰,踉蹌著撲過去,卻被暗衛攔住。
蕭臨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輕得像在談論今日的天氣:
“皇後喜歡看戲,朕便讓你看個夠。”
他抬手一揮,最後一名暗衛拎著一個木匣進來,當著她的麵打開。
裡麵赫然是她派去引誘帝王的美人的頭顱,那張嬌豔的臉此刻慘白如紙,雙眼被生生挖去,隻留下兩個血窟窿。
謝明棠癱軟在地,鳳冠歪斜,再也維持不住往日的端莊。
“這些人,隻是開始。”
蕭臨淵俯身,冰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
“若再有下次,朕不介意讓謝家滿門,都來椒房殿陪你。”
蕭臨淵轉身時,玄色衣擺掃過翡翠的屍首。
“而且,謝明棠你記住了。”
“朕寧可毀在她手裡,也容不得旁人在她心口,劃上半道血痕。”
殿門 “砰” 地關上,謝明棠聽見雪地裡傳來拖拽重物的聲響。
殿門緩緩關閉,謝明棠望著滿地屍骸,終於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