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玖小心翼翼地端著茶點，手指微微發抖。
她穿著侍女風格的簡易服裝——這是“屑特”隨口要求的，說是“看著順眼”。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屑特”身旁，將茶杯放在桌上，生怕發出一絲聲響。
“瑞特大人……您的茶。” 她的聲音輕得像蚊子哼。
瑞特正倚在窗邊看海，頭也沒回：“加糖了嗎？”
“加、加了……”
“加了幾塊？”
蕾玖一愣，額頭滲出細汗：“兩、兩塊……”
瑞特突然轉身，血霧在他指尖打了個旋兒：“錯了，是三塊。”
“啊？！” 蕾玖驚慌失措，“我、我馬上去換——”
“哎嘿~騙你的。” 瑞特忽然笑了，“我根本不愛喝甜的。”
蕾玖僵在原地，但臉上的表情是無動於衷的，
一旁的莫利亞笑得直拍桌子：“咈嘶嘶嘶……這小丫頭真好騙！”
艾尼路翻了個白眼：“無聊。”
第二天清晨，蕾玖被派去給”屑特”整理書架。
“按顏色排列。” 瑞特翹著腿指揮。
“是、是按書脊的顏色嗎？”
“不，按封麵主角頭發的顏色，我感覺這樣的話會比較靠譜一些。”
蕾玖：“……？”這樣才不靠譜好嗎？
她抱著一本《北海魚類圖鑒》，看著封麵上那條禿頭魚，陷入了沉思。
“瑞特大人這個人沒有頭發？”
瑞特吃著準備好的糕點：“那你就給他畫上，這麼簡單的事情還要問我嗎？”
“要什麼樣顏色的，瑞特大人。”
“你自己喜歡。”
就這一件事讓蕾玖想了一整天，瑞特也沒有打擾她，想唄，小朋友們就要發散思維，因為小朋友有無限的創造力。
第三天，”屑特”要求蕾玖給他讀報紙。
“跳過所有政治新聞，隻讀寵物版，有沒有搞笑小活動給我來兩段。”
“呃……‘小狗冠軍杯決賽將於下周舉行’……”
“聲情並茂一點。”
蕾玖硬著頭皮，用朗誦史詩的語氣：“本屆參賽的貴賓犬‘’……展現了驚人的……呃……蓬鬆度……”
“你再給我倒著讀一遍唄~”
“蓬鬆度…… 呃………展現了驚人的………本屆參賽的貴賓犬‘’。”
“哈哈哈哈，誰家好人是這麼倒著讀的啊，笑死我了，笑到肚子疼。”瑞特對著蕾玖不停的大笑，隨後拍了拍小蕾玖的肩膀，“在倒著讀報紙，這個方麵，我願稱你為‘最強‘，哈哈哈哈。”
漸漸地，蕾玖發現……這位“霧主”大人，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
他的要求雖然古怪，但從不真正發怒，他的血霧看似猙獰，卻從未傷害過她，甚至在她不小心打翻茶杯時，”屑特”隻是揮揮手，血霧便接住了下墜的瓷器。
“笨手笨腳的，小心燙著。” 他這麼說，但語氣裡沒有責備。
某天夜裡，蕾玖獨自坐在花園裡發呆。月光下，她的指尖輕輕撫過一朵野花——這是傑爾馬冰冷的實驗室裡從未有過的東西。
“喜歡？”
瑞特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嚇得蕾玖差點跳起來。
“瑞、瑞特大人！我、我隻是……”
“明天開始，你負責照顧這花園。” ”屑特”打斷她，血霧卷來一杯熱牛奶塞進她手裡，“要是枯了一株，我就把伽治塞進花盆當肥料。”
蕾玖捧著溫熱的杯子，突然“噗嗤”笑出了聲。
“是，瑞特大人。” 這次，她的聲音不再顫抖。
蕾玖輕輕抿了一口牛奶，甜味在舌尖化開。
這樣的生活……好像也不錯？
就這樣，
蕾玖小心翼翼地選了一朵最豔麗的紅玫瑰，卻被瑞特嫌棄："太俗了，換一朵。"
她咬了咬唇，又摘了朵白百合。
"不行太白了。" 瑞特擺擺手，"再換。"
第三次，她賭氣似的揪了朵野雛菊回來，沒想到瑞特居然接了過去，隨手彆在她耳邊："這不挺好？"
蕾玖的臉"騰"地紅了。
到了第六天，當瑞特又一次讓她去書房拿一本根本不存在的書時——
"瑞特大人！" 蕾玖突然攥緊了裙擺，聲音雖然還是很小，但明顯帶著一絲委屈，"您、您是不是在耍我……"
話一出口，她自己先嚇了一跳，趕緊捂住嘴。
整個房間瞬間安靜。
好吧，房間裡就他倆。
然而——
"噗。"
瑞特笑了。
不是那種陰冷的、嘲諷的笑，而是真正愉悅的笑聲。他伸手揉了揉蕾玖的頭發，動作隨意得像在逗一隻炸毛的貓。
"終於肯生氣了？" 他的聲音罕見地溫和，"我還以為你要當一輩子木頭人呢。"
“哎呀~哎呀~哎呀~你要是再不生氣，我都感覺我這氣人的這個水平下降了，我都準備再去找五老星談談人生，談談理想了。”
蕾玖呆呆地抬頭，正對上瑞特那雙猩紅的眼睛——那裡沒有殺意，反而帶著幾分……欣慰？
"繼續保持。" 瑞特收回手，懶洋洋地躺回沙發，"現在，去給我拿本故事書——這次真的要看。"
蕾玖眨了眨眼，突然覺得胸口有什麼東西在發燙。那是她以為自己早就被改造掉的——
"情緒"。
她轉身跑向書房，腳步比往日輕快了許多。
莫利亞咂咂嘴："咈嘶嘶嘶……船長你對孩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有耐心了啊？"
“你不也是嗎？或者說我們整條船的人，對孩子都有著特殊的親和力。”
瑞特望著蕾玖的背影，血霧在指尖流轉："比起工具……" 他輕聲說，"我更喜歡'人'。"
瑞特突然想起什麼：“還有艾尼路，你在拿那該死的心網看我，我就讓你飛起來，擔心這個孩子，你就過來大大方方看。”
一道藍色閃電出現在瑞特的房間，艾尼路摸了摸頭：“這個小孩兒，本神並不討厭，對了，船長咱們剛來的時候，那個黃色小孩也是她放的，我心網聽到了。”
“人性未泯還有得救，反正順道手的事，我有時間，又是自己的產業。”
窗外，夕陽將傑爾馬的鋼鐵城堡染成暖金色。而實驗室裡，伽治看著設計圖上被自己無意識畫出的"卡通小鴨子"裝飾圖案，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懷疑——
"我到底在乾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