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心魔碎片徹底融合的刹那,一股遠超以往任何一次的龐大神魂力量,自牧九識海核心轟然爆發!他那原本已經瀕臨破碎的神魂,此刻卻如同鳳凰涅槃,散發出璀璨而凝實的光芒,比之前強大了數倍不止!
與此同時,他丹田內停滯的靈力液化過程再次啟動,並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進行。那道堅不可摧的築基瓶頸,在這股新生的、融合了心魔之力的強大神魂意誌衝擊下,如同紙糊一般,轟然破碎!
“哢嚓!”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徹牧九的四肢百骸,緊接著,一股遠比煉氣期精純濃厚了十倍不止的液態靈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在他體內奔騰洶湧!
天地靈氣瘋狂倒灌,湧入他的丹田,化為一汪清澈而充滿力量的靈液湖泊。湖泊中央,一枚菱形的、散發著淡淡光暈的道基雛形,正在緩緩凝聚。
築基期!成了!
牧九緩緩睜開雙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神魂與肉身都發生了一場翻天覆地的蛻變。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感,遍布四肢百骸,仿佛每一個毛孔都在歡暢地呼吸著,貪婪地吮吸著周遭的天地靈氣。
不再是煉氣期那種對靈氣的淺薄感知,此刻,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以往肉眼不可見的靈氣光點,如同受到召喚的螢火,爭先恐後地朝他湧來,親昵地環繞在他身側。
心念微動,丹田內那片新生的靈液湖泊便隨之蕩漾,液態的築基期靈力如臂使指,在拓寬了數倍不止的經脈中奔騰流淌,溫養著每一寸血肉。
這種掌控力,遠非昔日可比。
他的神識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潮水般向外鋪展,輕易便穿透了洞府的石壁,將方圓百丈內的一切風吹草動儘數映照心湖,纖毫畢現。
草葉上露珠的晶瑩,蟲豸腹足的細微震顫,甚至地底深處某些礦石散發的微弱靈光,都清晰可辨。
這便是築基!
一道嶄新的天地,在他麵前緩緩展開。
牧九低頭,審視著自己的雙手。
肌膚細膩,隱隱泛著一層玉質的光澤,五指修長有力。
那層融合了王雨晴與王雨柔特質的繭衣,此刻已然與他自身血肉完美相融,再無分毫隔閡。
不再是單純的覆蓋,而是一種深層次的“化生”。
他能感覺到,這層新的“皮膚”擁有了自主的活性,如同一個微型的聚靈陣,無時無刻不在從外界汲取著遊離的靈氣,轉化為最精純的生機,滋養著他的肉身,同時也反哺著繭衣自身。
這使得他即便不刻意修煉,修為也在緩慢增長。
更令他感到奇異的是,此刻偽裝的“王雨晴”麵容。
他心念一動,一麵水鏡在身前凝聚。
鏡中映出的,依然是那張清秀的麵龐,但細看之下,卻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精致與神韻。
眉眼間,似乎沁入了王雨柔那種獨特的玉露靈韻,清冷之中又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楚楚動人之態。
這種融合並非簡單的疊加,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化形”,使得這具偽裝更加天衣無縫,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
恐怕就算是王家最熟悉王雨晴的人,也難以分辨真偽。
然而,當牧九的指尖輕輕劃過鏡中臉頰的輪廓時,一種莫名的疏離感卻悄然浮上心頭。
這具身體,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它依舊是他牧九意誌的延伸,是他力量的載體。
陌生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這副軀殼之中,不僅僅是他自己。
王雨晴的死寂,王雨柔的清靈,甚至還有那些被他剝皮奪骨的修士,他們殘存的某些特質,都如同細沙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他此刻的血肉骨骼之中。
這不是簡單的奪舍,更像是一場詭異的融合與新生。
他,還是牧九。
但他,也不再是純粹的牧九。
這感覺,如同穿著一件由無數他人碎片縫合而成的外衣,雖然合身,卻總能在不經意間,感受到那些碎片曾經主人的溫度與歎息。
牧九緩緩閉上眼,內視識海。
神魂之力比之築基前,何止強大了十倍。
識海空間也擴張了數圈,凝實無比,中央那新生的神魂虛影,五官清晰,左眼漆黑,右眼幽藍,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
隻是,在識海的最深處,那新生的神魂之中,似乎隱隱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這些霧靄之中,偶爾會毫無征兆地閃過一些陌生的情緒波動。
有時是莫名的哀傷,有時是刺骨的怨恨,有時又是突如其來的恐懼或絕望。
雖然這些情緒波動極為微弱,尚不能動搖他的心神,卻像是一根根細小的刺,紮在他的神魂深處,提醒著他那場驚心動魄的心魔之劫,以及那些被他吞噬的靈魂不甘的餘韻。
“雙生心魔劫……”
牧九低聲自語,聲音在空曠的洞府中顯得有些幽深。
他原以為,成功渡過此劫,便能將那些外來的怨念與自身的負麵情緒徹底斬斷,但這次雙生心魔的經曆,讓他明白,以《化生訣》這等霸道功法掠奪他人,因果糾纏之下,想要真正做到太上忘情,何其艱難。
所謂“斬斷”,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條歧路。
《化生訣》的“化”,或許並非僅僅是化他人為己用,更深一層,恐怕是要“化”去自身與被掠奪者之間的種種衝突,最終達成一種詭異的平衡。
這平衡的代價,便是他的神魂,將永遠背負這些駁雜的印記。
七情六欲,本是生靈天性。
修仙者追求大道,有人斬情絕欲,有人順其自然,有人甚至以情入道。
而他,似乎走上了一條更為詭譎的道路。
牧九緩緩起身,洞府內的光線有些昏暗。
他走到洞口,感受著山穀間吹來的夜風,帶著草木的清新與泥土的微腥。
築基成功帶來的實力提升是顯而易見的,但這識海中的隱患,以及對《化生訣》更深層次的未知,像一層陰影,籠罩在他心頭。
而且,天劍門的人既然已經出現在百獸山,此地絕非久留之所。
他需要儘快適應築基期的力量,並儘快趕回合歡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