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會所,208包廂。
奢靡的燈光在昂貴的餐具上跳躍,空氣卻粘稠得令人窒息。黃賢麵頰因酒意染上緋紅,眼神卻如寒潭般冰冷,警惕地掃視著周遭。她看著麵前再次被斟滿的酒杯,對著主位上那個誌得意滿的年輕人,聲音帶著強壓的疲憊和不容置疑的抗拒:“張少,我極限到了,不能再喝。”
踏入這個包廂起,危險的信號就從未停止。一桌男人,唯她一個女子,如同誤入狼群的羔羊。經紀人小楊閃爍的眼神和催促,讓她不得不硬著頭皮坐下。幾輪推杯換盞,這些人的意圖已赤裸裸地寫在臉上——灌醉她。她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無論對方如何巧舌如簧,再不肯碰那催命的杯盞。
“黃小姐,這就有點不給麵子了吧?”一個油頭粉麵的起身,語氣帶著刻薄的不滿,“張公子抬舉你才請你,一杯酒的麵子都不肯給?太不把哥幾個當回事了!”
“就是!黃小姐,你要拎清楚,在s海,多少人想巴結張少還沒這門路呢!”另一人立刻幫腔,眼神在她身上逡巡。
黃賢的目光投向經紀人小楊,帶著最後一絲希冀。小楊在她的注視下,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想到星輝娛樂少東家張東東許諾的頂級資源和自己在“星途傳媒”十幾年還是個不上不下的二線經紀人的憋屈,那點掙紮瞬間被貪婪淹沒。他擠出諂媚的笑,對著張東東點頭哈腰:“張少,各位老板,您看…我家黃賢是真到量了,臉都燒成這樣了,要不…改天?改天一定讓各位儘興!”
“改天?”張東東嗤笑一聲,指關節漫不經心地敲著水晶杯壁,目光卻像毒蛇般黏在黃賢因酒意更顯嬌豔欲滴的臉上,“小楊,你是個明白人。有沒有興趣來星輝坐把交椅?星途那小池塘,養不了真龍吧?”
小楊身體猛地一僵,眼神劇烈閃爍,星輝的誘惑如同魔咒。最終,在黃賢徹底絕望的目光中,他狠狠低下頭,避開了那道視線,聲音乾澀:“張少…抬愛了。” 這是赤裸裸的背叛與拋棄。
黃賢的心瞬間沉入冰海。她猛地起身,抓起手包,聲音帶著被逼到懸崖邊的清冷與決絕:“失陪!” 必須立刻逃離!
“想走?” 靠近門口的兩個男人像獵犬般彈起,瞬間封死去路。眼神裡再無半分客氣,隻剩下玩味的輕佻和掌控獵物的興奮。
“黃賢,”張東東也站起身,慢條斯理地踱到她麵前,臉上虛假的溫和麵具徹底剝落,隻剩下掌控一切的傲慢和即將得逞的挨打陰笑,“在s海,敢這麼落我張東東臉麵的人,下場都不太好。後果,想清楚了?”他近乎貪婪地欣賞著黃賢因憤怒和恐懼而微微顫抖的身體,那層清冷高傲的冰殼碎裂後露出的脆弱,反而更激起了他病態的征服欲。
黃賢攥著手包的指節因用力而慘白。她看著張東東那張扭曲的臉,掃過那幾個虎視眈眈的男人,最後定格在裝死的小楊身上,巨大的屈辱和絕望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報警?在張東東的地盤,有用嗎?她咬著下唇,幾乎要滲出血來,從齒縫裡擠出冰冷的字句:“想得很清楚!讓開!”
“敬酒不吃吃罰酒!”張東東臉色徹底陰沉,眼中凶光畢露。他對著左右使了個狠厲的眼色。
“黃小姐,這杯‘敬酒’,今天你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旁邊一個男人獰笑著,猛地伸手抓向黃賢纖細的手臂!
“滾開!”黃賢驚恐後退,聲音因恐懼而尖利,“彆碰我!我要報警!”
“報警?”張東東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端起自己喝剩的半杯渾濁酒液,帶著濃重的酒臭和惡意,一步步逼近,眼神如同看著網中掙紮的獵物,“報啊!儘管試試!先不說我們還沒‘動’你,就算真‘動’了……”他猛地湊近黃賢耳邊,溫熱帶著酒臭的氣息噴在她頸側,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惡魔低語,“你覺得,有用嗎?乖,喝了它,大家都省事!”
那半杯令人作嘔的液體被強硬地抵到黃賢唇邊。一隻粗糙的手死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張嘴。辛辣的液體混合著屈辱的淚水倒灌入口,嗆得她撕心裂肺地咳嗽,身體拚命扭動卻如困獸般無力。
就在絕望徹底吞噬她的瞬間——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如同九天驚雷,狠狠砸在208包廂那厚重的實木大門上!
整間包廂仿佛被巨錘擊中!水晶吊燈瘋狂搖曳,杯盤叮當亂跳!巨大的聲浪衝擊著每個人的耳膜和神經,讓所有施暴者駭然失色,抱頭鼠竄或僵立當場!
“怎麼回事?!” “地震了?!” 驚叫聲此起彼伏。
煙塵彌漫中,那扇堅固得足以抵擋尋常衝撞的厚重門板,竟如同被攻城巨炮轟擊,從門框處轟然向內爆裂倒塌!斷裂的木茬如同猙獰的獠牙,刺向空中!
一個挺拔如標槍的身影,踏著滿地狼藉的門板殘骸,如同撕裂黑暗的煞神,裹挾著冰冷的硝煙氣息,緩緩步入這汙濁之地。煙塵在他周身翻湧,卻遮不住那雙燃燒著滔天怒焰的眼眸。
王超!
他站在門口,身上那件剪裁合體的黑色休閒西服似乎還殘留著隔壁包間衝突的餘燼(暗示他剛解決了林楠的保鏢)。他的目光如同兩道剛從極寒冰獄中抽出的利刃,帶著戰場上淬煉出的、擇人而噬的恐怖殺意,緩緩掃過包廂內每一個驚魂未定的男人。那目光所及之處,空氣瞬間凍結成冰,讓張東東等人從靈魂深處升起一股滅頂的寒意,竟無一人敢與之對視!
最後,那冰寒刺骨又燃燒著怒焰的目光,死死鎖定了被兩個男人死死鉗製著、狼狽不堪、淚痕滿麵的黃賢。
她光潔的手臂裸露在冰冷的空氣中,發絲淩亂地貼在淚痕斑駁的臉頰上,那雙總是清冷的、靈動的眼眸,此刻隻剩下驚惶、絕望和難以置信的呆滯,正死死地望著門口的他,如同瀕死者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王超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暴虐怒火,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在他胸腔深處轟然爆發!那不是屬於前任王超的軟弱憤怒,而是屬於“軍王”的、被徹底踐踏底線後點燃的、足以將眼前一切渣滓焚為灰燼的毀滅烈焰!他的女人——哪怕隻是法律意義上的妻子——竟在他眼皮底下,被這樣一群蛆蟲如此淩辱踐踏?!
他深吸一口氣,那吸入的空氣仿佛都帶著滾燙的鐵鏽與血腥味。強行壓下瞬間毀滅一切的恐怖衝動,他邁開步伐,每一步都沉穩如嶽,卻又帶著死亡逼近的恐怖韻律,幾步便跨到黃賢麵前。
無視了那兩個還抓著黃賢胳膊、此刻卻如同被施了石化術般僵住的男人,王超如同拂去塵埃般隨意地一揮手,沛然莫禦的力量瞬間讓那兩人如同破麻袋般慘叫著倒飛出去,狠狠撞在牆壁和酒櫃上,杯盞碎裂聲刺耳!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帶著他獨有的、混合著淡淡煙草和若有若無硝磺的氣息,動作卻異常輕柔地披在黃賢那因恐懼和寒冷而劇烈顫抖的、單薄的肩膀上。寬大的外套瞬間將她包裹,隔絕了那些令人作嘔的視線。
“沒事了。”王超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能穿透一切混亂與恐懼的絕對力量,清晰地傳入黃賢瀕臨崩潰的腦海,“有我在。”
這三個字,像一道堅不可摧的壁壘,瞬間將周遭所有的惡意、冰冷和屈辱隔絕在外。黃賢呆呆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那堅毅如刀削斧鑿的輪廓,那燃燒著焚天怒焰卻為她而強行壓抑的深邃眼眸……這真的是那個在民政局門口眼神空洞頹廢、在路邊被她無情扔下的男人嗎?
怒火,在王超眼中燎原,焚儘一切魑魅魍魎。
星火,也在黃賢冰封死寂的心湖深處,投下了一顆滾燙的隕石,激起了從未有過的、天翻地覆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