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家大宅,諾允臥室
古色古香的臥室內,管家正和諾薩一左一右的站在諾允的床前。
諾薩麵無表情地望著床上闔眼養病的諾允,他的胸廓隨著呼吸在厚實的被褥下微弱地起伏著,眼周下的烏青和臉上的疲態難掩。
諾薩單手插兜,不理解為什麼爺爺諾允突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明明前段時間身體還十分硬朗,和他吵架也能一蹦三尺高。
管家畢恭畢敬地立在另一邊,臉色充滿了擔憂。
“老爺的舊疾複發了。”
諾允年輕時曾在戰場上受過一次很嚴重的創傷,在醫療艙裡泡了幾個月才醒,後續還定期接受了多次奶奶的安撫才穩定下來,可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偶爾就會因為各種誘因複發。
比如情緒激動、染寒等等。
管家的意思很明顯了,老爺子是被他氣出毛病來的。
諾薩的餘光暼向了管家,不知為何,管家從這道目光中感受到了些許警告意味來。
一向以單純沒心眼著稱的小少爺,突然覺得他似乎某些地方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管家咽了咽口水,自覺地退到一邊不再出聲。
“諾薩,好孩子,到我的身邊來。”
床榻上的老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紋絲不動地盯著諾薩,從被窩中緩緩抽出了右手。
諾薩眼眸微動,上前屈膝在床側,握住了諾允的手。
諾允是他的爺爺,從小到大諾允對他的疼愛和栽培隻會比父親多,而不會少。
諾允幾乎將全部的心血傾注在了他這個小輩身上。
就算兩人爭吵冷戰了接近半個多月,可看到爺爺虛弱地躺在這裡時,諾薩的心還是不受控製地揪起來兩分。
“爺爺,您不要再生我的氣了,氣壞了身體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諾允輕輕拍了拍諾薩握著他的手背,略顯蒼老的聲線有些乏力。
“答應我,好好回中央塔台任職,行嗎?”
不要再去想一些有的沒的。
諾薩淡金色的漂亮瞳孔對上諾允那滿懷期待的目光,甚至感覺到諾允抓著自己的手腕也在微微地顫動著。
他絕對不允許從諾薩的嘴裡說出任何一個拒絕的詞來。
諾薩沉默著,連帶著空氣也變得愈發沉重起來。
管家僵在一邊,神色緊張的看著眼前仍在對峙的老金毛和小金毛。
這兩個倔種都已經對峙了這麼長時間了,總有一方得低頭吧。
“你要把我逼上絕路嗎?諾薩!”
話音未落,諾允就被氣急攻心,猛烈地咳嗽起來。
管家急忙上前替諾允拍背順氣,然後拿來早已溫好的藥。
諾薩的瞳孔猛地縮了縮,視線低垂在鵝黃色的被褥上,神色陡然變得落寞和難過。
良久…
“我答應你,爺爺。”
一錘定音,敲定了諾允心裡沉重的大石。
儘管諾薩的語氣裡刻滿了無奈與妥協,儘管他的神情裡藏滿了不甘與執著。
但諾家人一言九鼎,諾薩答應了留在中央塔台,他就會做到。
“2月後的聯合軍演競賽,你一定要儘量在個人賽和地圖賽裡衝擊前十,這關係到你後麵的軍銜調動,記住了嗎?”
“記住了。”
“這段時間我養病,公務暫時丟給了你父親,你跟著你父親著手學習一下這些東西,不懂的再來問我。”
“嗯。”
“好孩子,下去吧。”
“你好好休息,爺爺。”
諾薩同諾允擁抱後,默不作聲地離開了諾允的房間。
望著諾薩僵硬的背影和步子,諾允歎了一口氣,示意管家先退下。
管家退下後,八角便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諾允的房間內。
“查的怎麼樣了。”
八角向諾允鞠了一躬,麵色有些微妙,卻還是一板一眼地答複道:
“小少爺去黑塔的時候又遇見了那個女人。”
諾允端著藥膳的手腕差點沒拿穩,八角見狀急忙將陶碗接了過來,一勺一勺地喂著老爺子。
諾允的臉色沉的厲害,這個女人就像帶刺的玫瑰,危險又迷人,靠近他的男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都已經流放到第七區了,還能讓自己的孫子巴巴的找過去。
唉,該說她魅力太大還是自己的孫子太純情了呢?
隻是諾薩無論如何都不能與她扯上任何關係。
八角試探性地說道,“最近網上對她的風向180度大轉彎,她在黑塔不僅工作認真,業績優秀,還在這次汙染體突襲中救下了第二區指揮官家的千金…”
八角一邊說一邊小心觀察著諾允的臉色。
其實八角覺得,如果小少爺喜歡的那位s級向導真的改變了的話,人家還不一定看得上小少爺呢。
畢竟她之前的缺點就是惡毒自私,得罪了不少權貴,才落得人嫌狗厭的下場。
人們對於高級彆的向導總是寬容的,若她改邪歸正了,為何不能成全小少爺呢?
誰料,諾允直接抬手打斷了八角。
飽經風霜的皮膚皺紋因煩躁又加深了幾分。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顯而易見的問題嗎?”
“八角,你想的太簡單了。”
諾允眼神惆悵地望向窗外,說出了一句令八角永生難忘的話。
“無論她的形象是負麵的,還是正麵的,上麵那些大家族都不會容忍我們去覬覦。”
放她去黑塔,無非是事情做的出格了,讓她去那個地方吃點苦頭,什麼時候變乖了,聽話了,藏起爪子了,肯屈服了,再接回來也不遲。
沒有背景的漂亮s級尤物。
那些手眼遮天的權貴們怎麼甘心放過這塊肥肉呢?
“從他當初糾纏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諾薩沒有機會。”
八角表情震驚卻又在意料之中,諾允收回了視線,點了點八角的額頭。
“除非…”
八角不明所以,“除非什麼?”
諾允無奈地笑了笑,“除非她能攀爬到頂峰,擁有掌握自己命運的能力。”
爬到最高點去,爬到所有人望塵莫及的高塔上去。
諾薩也好,黑塔的哨兵也好,沉溺於這場精心設計的遊戲,自始至終不過是一場無意義的單相思罷了。
這些權貴們為了維護和鞏固家族的綿延和繁盛,向來是心思縝密、無所不用其極的。
深夜,切裡森正在返回第一區的飛艦上。
望著通訊端上切裡柯發來的消息,他直接點擊了刪除。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輸入了一個id號,點擊請求添加。
視線掃過一旁假寐的帕克,切裡森摸了摸手環,默不作聲地離開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