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蘇七淺總覺得黑嶼的話裡有歧義。
而且,誰家指揮官會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準備什麼安撫工具啊。
好奇怪。
“怎麼,蘇七淺向導要是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勉強。”
黑嶼望著僵在原地的蘇七淺,十分貼心地給她台階下。
蘇七淺懷疑黑嶼是故意的,在用激將法。
可是主動提出安撫要求的是她,推脫下去倒顯得她這個人假惺惺了。
而且黑嶼還是她的上級。
蘇七淺隻得硬著頭皮上,安撫嘛,隻要有工具,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願意,當然願意,請問指揮官工作儀器在哪裡呢?”
黑嶼啪的一聲合上了手上的文件,隨後用手指指向了立式的書櫃後方。
蘇七淺半信半疑地走了過去,在一排排高大書架後方的壁櫃中發現了熟悉的儀器和各式工具。
還好,都是些正經玩意兒。
蘇七淺居然莫名地鬆了口氣。
不然黑嶼的威嚴形象就在她心中轟然倒塌了。
不對,自己都想到哪裡去了啊?
難道指揮官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放安撫器具是為了圖方便嗎?
也對,上級他們都是業務很繁忙的,能節約時間自然最好。
她自覺地為黑嶼的行為想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等蘇七淺取回需要的物品時,發現黑嶼已經規矩地坐在辦公室內的沙發上了。
很明顯是在等她。
蘇七淺拿著止咬器和束縛帶來到了黑嶼的身前,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那總是扣的嚴嚴實實的領口處。
相比於目前接觸到的其他哨兵,安撫動不動就脫衣服的風格,黑嶼真的蠻正常的。
察覺到蘇七淺專注的視線,黑嶼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
“是需要我脫衣服嗎?”
蘇七淺瞪大了雙眼,自己根本沒有這個意思好吧。
“不用的,指揮官,您隻需要把這些束縛工具穿戴上就行了。”
開玩笑,要是看見了黑嶼的身體,以後都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自己這個上司了。
就像宮女與太監對食的禁忌。
黑嶼的臉上劃過一絲失落,說出了一句令一人一統震驚的話。
“可是我明明聽說,蘇七淺向導喜歡讓安撫的對象裸著呢?”
“據說這樣能有效提升安撫的效率?”
蘇七淺:??
寶寶:??
人生在世,一把辛酸淚,滿紙荒唐言。
她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誰在造謠她?
給朕拖下去誅他九族!
蘇七淺極力克製住自己快要扭曲的表情,耐心地解釋道:
“指揮官您一定是聽錯了,我從來沒有這樣要求過安撫的哨兵。”
都是他們自己主動脫的。
我可是克己守禮的好女人。
黑嶼薄唇微啟,幽綠色的眸子裡多了些蠱惑和期待。
“或許,你可以試試?”
試試?
試什麼?
“試試這樣的安撫效率會不會更高。”
於是,蘇七淺就眼睜睜地看著黑嶼骨節分明的大手放在了他的領口處。
他在解製服的扣子!
蘇七淺的動作比大腦反應更快,想也沒想直接摁住了黑嶼那隻罪惡的手。
這是她的上司,這是她的上司,這是她的上司…
為了以後還能正常的麵對黑嶼,蘇七淺絕對不允許他脫掉自己的上衣。
於是兩人的手就這麼交疊著僵在半空,黑嶼手掌的溫度與他白皙的膚色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很溫暖,沒有想象中那麼冷。
黑嶼的目光輕輕掃過她製止自己的手,又回到了她的臉上,似乎在等待一個屬於她的解釋。
“指揮官,今天天氣這麼冷,衣服就不必脫了,您的身子最重要。”
蘇七淺一副為領導身體健康著想的模樣,黑嶼輕瞄過室內指向28度的溫度監測儀,不知女人說的天氣冷緣由從何而來。
好吧,我也隻能配合你演戲了。
黑嶼停止了脫衣的動作,眼裡適時的浮起些許讚賞。
“難為你有心了,蘇七淺向導。”
隨後黑嶼自覺地戴上了束縛工具,等待蘇七淺的安撫。
黑嶼的骨相無疑是優越的,身體比例也很完美,他就這麼往沙發上一坐,給人的視覺都是賞心悅目的。
他總是克製地將自己的軀體掩藏於規矩周正的製服中,作為領導者,總是不苟言笑、行為板正、條訓至上。
可就算這樣,也始終散發著令人難以忽視的禁欲、森嚴、威壓之感。
就像西方世界裡,那些明知吸血鬼殘暴和嗜血,卻還是折服於他們矜貴的氣質和蠱惑的麵孔,甘願送上自己可口後頸的血奴。
同時,過度壓抑自己的人,心理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一旦找到了宣泄口,就會淺嘗不止。
很顯然,蘇七淺並不了解黑嶼本質上是一個怎樣的人。
在她的意識裡,黑嶼就是一位威嚴又傳統的上級。
且麵對他時,總有一種什麼都被他猜透、看透的感覺。
蘇七淺尊重他,又有些莫名地害怕他。
這種怕不是來源於普通的上下級關係,而是來源於被暗中窺伺的恐懼。
蘇七淺已經順利進入了黑嶼的精神海中。
入目是一片混沌的黑。
完全沒有一絲光線,就像地下萬丈的深海,既深不見底,又暗流湧動。
連她精神絲自帶的微光也似乎要被這濃稠的黑海給淹沒、吞噬。
感應到她的存在,無數黑色的精神絲從那一片幽深的漩渦中儘數拔起,接近、包圍、交纏…
直到兩股精神絲緊密地貼合在一起,再也沒有一絲縫隙。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在那深淵之下,潛伏著更加暴動與壓抑的因子。
她不禁好奇。
那裡麵,會有怎樣的欲壑與妄念?
黑嶼的精神絲像無底的黑洞,若不是有係統自帶的“反饋”buff,估計早就被他徹底抽乾了。
在耗費了大量精神力後,梳理工作也趨於尾聲,蘇七淺正準備退出黑嶼的精神海,一股熾熱的氣息撲麵而來,目之所及燃起幽幽烈焰。
黑海沒有儘頭的前方,不知何時幻化為無儘燃燒的火海,那火焰絕非人間凡火,跳躍著、舔舐著、流動著。
鋪天蓋地刺眼的猩紅色,伴隨著翻滾的岩漿、龜裂的乾土,不知疲倦地灼燒著這裡的一切。
蘇七淺隻想到兩個字,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