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睡美人也沒睡多久,很快就醒了。
楚雋還是警覺,即便受傷,也不會睡得太沉。
“楚隊。”盧瑞澤立刻換下剛才對著睡美人的嘴臉,換上一副正經的臉,撲了過去:“楚隊,幸虧你沒事兒……”
然後盧瑞澤的大臉就被推開了。
“說正事。”
“是是是,說正事。”
安暖非常有眼力勁:“你們聊著,我去食堂打點飯過來。”
楚雋這會兒沒空管她,隻是應了一聲。
盧瑞澤他們這個時間過來,肯定也沒吃飯。安暖不知道下一步他們有什麼安排,但是飯總是要吃的。
醫院裡有食堂,病人和家屬都可以去吃飯。還有個小廚房,交一點點錢,可以自己燒菜,免得有些病人需要特彆的食物,不能吃大鍋飯。
安暖去食堂看了看,飯菜就是那個飯菜,談不上好吃,但是衛生,能吃。
她自己先吃了一份,估摸著楚雋應該把工作安排的差不多了,讓食堂師傅再打幾份飯菜回去。
一邊等著打飯,一邊四下看著。
六點半,陰天,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房間裡有燈是亮的,外麵已經黑乎乎的了。
食堂和住院部大樓不在一個地方,安暖買了飯,出了食堂,往病房走。
這個年代,很多地方都已經通了電,但電力不足,做不到到處燈火通明,醫院大樓外麵,就是昏暗的。
安暖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往前走。
外麵這會兒沒什麼人了,偶爾有一個也是腳步匆匆。
說到底醫院不是什麼好地方,來這裡的人,不是看病的,就是看病人的。沒有腳步輕快的。
幾個人影,從外麵走進來,踩在草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往急診走。
安暖心裡咚的一下,差一點灑了手裡的飯盒。
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安暖心裡跳的厲害,蹲下裝作係鞋帶,往後看了一眼,站起來後,便加快了腳步。
她整個人都緊張激動的在微微顫抖。
進了住院部大樓,安暖這才跑了起來,一口氣衝到了病房,一下子推開門。
裡麵的人都嚇了一跳。
跟著盧瑞澤來的其他人都出去了,隻剩下他一個人坐在病床前。
看見安暖一臉緊張衝了進來,盧瑞澤一下子站了起來。
“怎麼了?”楚雋忙道:“出什麼事了?”
他跟著也緊張起來。
安暖可不是沉不住的性子,讓她這麼緊張,要不就是遇見賊了,要不就是遇見鬼了。
安暖衝到病床前:“剛才追殺我們的人,有一個到了醫院了。”
楚雋都撐起來身子:“你說什麼?”
“剛才追我們的人其中的一個,進了醫院。”安暖道:“我剛才打飯的時候,看見他去了急診室。”
盧瑞澤伸手按在腰上:“隊長,我去看看。”
“等一下。”楚雋叫住了盧瑞澤,問安暖:“剛才追殺我們的幾個人,都沒露臉,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剛才那場麵。
那麼驚心動魄的時候,對方一直躲在遮掩物後,還戴著口罩,戴著帽子,穿著不合身的衣服。根本就沒有辦法觀察對方的長相。
彆說被擋在後麵,先走的安暖,就是楚雋,也不敢保證能認出來。
外麵的天還是黑的。
“我沒看見他們的臉,但是他們追上來的時候,我注意了他們的腳步。”安暖說:“有一個人的腳步,和這個人一模一樣的。”
楚雋和盧瑞澤都有點蒙。
“腳步?”楚雋有些不信:“你憑借腳步認人?”
“對,彆墨跡了,相信我。”安暖急促道:“每個人走路的力度和角度,每一步跨出的距離,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每個人的腳步都不同,我聽過一次,就能認出來。”
盧瑞澤不由道:“小安,你還有這本事呢?”
“彆說了,趕緊去看看,不然人要跑了。”安暖說:“剛才那人穿了一身米黃色的衣服,一條黑褲子,皮鞋。進了急診室,不知道是去做什麼的。”
不管是去做什麼,都有點膽大包天了。
剛殺人未遂,就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醫院裡?
這有些無法無天了。
兩人都覺得安暖這本事有點逆天了,但是她說的很認真,不像是在瞎說。
楚雋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安暖會在這種事情上瞎說。
“過去看看。”
楚雋翻身下床。
“等下等下。”安暖立刻拽住他胳膊:“楚雋你還在養傷……”
“沒事兒。”楚雋穿上鞋:“我心裡有數,你在房間裡好好待著,不要亂跑。”
按醫生的話說,楚雋至少要休息到明天。但是這才一下午的時間,不過睡了一覺罷了,怎麼能恢複得那麼快。
但是楚雋已經很利落地往外走了,一點兒看不出搖晃來。
安暖伸了伸手,還是沒有開口。
楚雋不是個不知輕重的人,所做的安排,一定是當下最好的安排。
在自己幫不上忙的時候,必須選擇相信他。
安暖關上了門,忐忑不安地在病房裡走來走去,走來走去。
什麼都不相信的安暖,抓著胸口的鴛鴦木牌,低聲祈禱,你們可千萬不要有事兒啊。
對方有錢,敢殺人,這不是一般的匪徒,這是悍匪。就靠盧瑞澤和剛受了傷的楚雋,能不能行。可是現在再打電話搖人,可能就來不及了。
安暖在房間裡胡思亂想了一會兒,突然聽見兩聲槍響。
她噌的一下跑到門口,又慢慢地退回來。
“沒事兒的,應該是抓住人了。”
安暖定了定神。
安暖還能穩住,但這兩聲槍響將醫院都驚動了,一時間外麵似乎都鬨了起來。
又過了十來分鐘,門終於開了。
楚雋走了進來。
安暖聽見聲音抬頭,便看見楚雋衣服上有一塊血漬,正在心口附近的位置。
“你受傷了?”安暖心裡一驚,衝了過去,一把抓住楚雋的胳膊。
楚雋被安暖抓住,解釋道:“我沒事兒,這不是我的血。”
說話中,安暖已經扯開了楚雋衣襟兩粒扣子,衣服底下的皮膚果然是完好無損的。
“沒事兒就好。”安暖這一顆心總算落了下去,她緩緩鬆手,退後兩步,脫力一樣坐在沙發上。
楚雋扯了扯沾血的衣服,打趣道:“這麼擔心我呢?”
“當然了。”安暖用手揉了揉臉,有些疲憊垂著頭:“楚雋,不管你怎麼看我。我希望你,還有每一個警察,都能平安。我知道那種送彆,有多痛。我希望沒有人是烈士,沒有人受傷犧牲。”
安暖上輩子,送彆過因公殉職的同事。
上輩子,也看著同事送了自己。
再不想見到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