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空站在原地,臉上那抹憨傻的笑意,在秦昭儀那番話後,悄然凝固。他看著秦昭儀與其餘六女轉身離去的背影,心頭如翻江倒海。她們當真看出了端倪?
還是秦昭儀在詐他?那句“清理門戶”,像冰錐般刺入他的心底,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戰栗。
他知道,七位女子將葉家,將她們餘生的希望,全都押在了他這個“傻子”身上。
這份沉甸甸的情誼,讓他胸口發熱,也讓他肩上的擔子,重逾千鈞。
他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癡傻,眼底深處,一片幽邃,秦昭儀,果然不凡,她不僅看出了他五年癡傻的蹊蹺,更洞悉了葉家這場滅門慘禍背後的陰謀。
這份敏銳,遠超常人。他必須儘快恢複實力,才能不辜負她們的信任與犧牲。
當晚,葉家大宅。
靈堂撤去,悲戚的氣氛依舊彌漫,但七位女子的到來,無疑給這片死寂帶來了些許生機。
葉淩天坐在太師椅上,精神頭比白天好了不少,但眉宇間的愁緒,卻絲毫未減。
蘇知月、秦昭儀等七女,圍坐在他身旁,葉空則乖巧地坐在蘇知月身邊,偶爾傻笑兩聲,顯得與這沉重氛圍格格不入。
“爺爺,您好好歇著,我和姐妹們會照顧好葉空的:”蘇知月輕聲說,目光落在葉空身上,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擔憂。
她知道,這番犧牲,對葉家是雪中送炭,可對葉空,對她們姐妹,無疑是巨大的挑戰,葉空的神智是否真的能恢複?這才是她最關心的。
秦昭儀卻不這麼看。她清冷的目光掠過葉空,眸光深邃,她相信自己的判斷,那場所謂的車禍,絕非意外。
而葉空今天在靈堂的表現,更讓她堅信,這小子腦子沒問題,隻是在裝傻。
她看向葉淩天,語氣平靜而堅定:
“爺爺,我已經聯係了醫聖雷萬決,他明日便會動身,不日抵達天海市,為葉空診治。”
葉淩天聞言,渾濁的老眼驟然一亮,激動得身子都抖了抖:“雷萬決?那可是,那可是醫道界的泰山北鬥啊!昭儀,你竟能請動他?”
秦昭儀點點頭:“雷醫聖與我師門有舊,他聽聞葉家遭遇,又知葉空情況特殊,慨然應允。”
葉空耳畔聽著這番對話,心裡猛地一震。雷萬決要來!這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他如今雖然修為暴漲,可畢竟五年未曾係統修煉,根基上有些虛浮,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來調養爺爺的身體。
爺爺年事已高,又遭受如此打擊,身體已是強弩之末,若他親自出手,難免暴露身份。
有雷萬決這層身份做掩護,他便能借機行事,既能替爺爺調理,又能讓外界以為是雷萬決的功勞。
他心念電轉,臉上卻仍是那副呆愣模樣,隻是眼珠子慢吞吞地轉了轉,像是聽懂了“治病”二字,突然抬頭,看向蘇知月,聲音帶著孩子般的期盼:“姐姐,治病空兒想變聰明。”
七位女子心頭一酸。蘇知月更是眼圈泛紅,她俯身,輕輕摸著葉空的頭,語氣溫柔得能化開冰雪:“空兒乖,姐姐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就算,就算治不好,姐姐也會一輩子照顧你,給你生好多好多孩子,讓葉家的香火永遠不斷!”
她這話,擲地有聲,不僅是對葉空的承諾,也是對葉淩天,對整個葉家,對那些逝去的英魂的莊嚴誓言。
秦昭儀適時插話,看向葉淩天,將她們姐妹七人輪流照顧葉空的計劃詳細說明。
葉淩天聽完,老淚縱橫,他掙紮著從椅子上滑落,竟要跪下:
“好孩子!你們這是要了老朽的命啊!葉家何德何能,能得你們如此相待!”
蘇知月和秦昭儀連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爺爺,您彆這樣。”
葉淩天被扶起,顫巍巍地站著,他目光如炬,死死盯著葉空,聲音因激動而沙啞,卻字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空兒!你給我聽好了!”
“她們七個孩子,為了葉家,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若是敢辜負她們,敢讓她們受半點委屈,我葉淩天,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絕不會饒你!我親手,親手斃了你!”
葉空被爺爺這突如其來的“發難”嚇得“身子一抖”,他“茫然”地眨巴著眼睛,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又像沒聽懂似的。
隻是笨拙地點了點頭,又立刻低頭,手指不安地摳著衣角,一副手足無措的傻樣。
他知道,這番委屈,她們暫時得受著。
他必須裝得更像,才能讓那些暗處的敵人放鬆警惕,他會在心裡,將今日的一切,刻骨銘心。
待他羽翼豐滿之日,定要讓所有人,為今日的輕視和欺辱,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第二天一早,蘇知月便帶著葉空回了她的住處。
她親自為葉空挑選了一套合身的西裝,細心地替他整理好領帶。
葉空在鏡子前看著“嶄新”的自己,心裡冷笑,這趙城倒是會挑時候,偏偏在葉家大喪期間,擺什麼商務宴會。
蘇知月柔聲囑咐:“空兒,今天晚上,姐姐帶你去參加一個宴會,你乖乖的,彆亂跑。”
葉空乖巧地點頭,眼底卻閃過一道精光,宴會?他想起五年前,那場“車禍”發生時,他符篆反噬,意識模糊之際,曾模糊地瞥見一個刀疤臉的男人。
那男人,當時似乎就在趙城身邊。如今,趙城在此刻舉辦宴會,又與軒家關係匪淺。
新仇舊恨,在葉空心頭瞬間彙聚成一股滔天怒火,趙家!五年前的車禍,葉家十傑的殉國,這一切,絕非巧合!他有預感,趙家,便是他複仇的第一步!
葉家大院,此刻的氣氛比昨日靈堂撤去後更添了幾分凝重,夜色如墨,將偌大的宅邸籠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書房內,燈火通明,葉雲峰——葉淩天的長子,葉空名義上的父親,此刻正一臉疲憊地靠在太師椅上,指節分明的手指用力按壓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這幾日,他幾乎沒有合過眼,集團的事務,家族的變故,如同兩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