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下鄉的人和下放的人越來越多,京城風雨飄搖。
池硯這些年一直是老老實實工作,就連平時搞的小副業都放棄了,也不是完全放棄,她假領子生意自從在楊市試點展開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各大國營大廠在全國範圍內聯合試點,她從中獲得的利潤說是日進鬥金也不為過。
全國試點的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就算和國營大廠合作也一樣,原本她三成利潤還是要讓一成的,
可她背景夠硬,提出讓利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畢竟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啊。
纖細的手中拿著兩遝子播音稿翻看。
宋雲起從背後摟著池硯往懷裡帶,眉眼間的寒氣儘散,染上了絲絲縷縷的情意。
“媳婦兒,你想去上大學嗎?我這裡有兩個工農兵大學試點開展的名額,硯硯要去嗎?”宋雲起聲音低沉而緩慢,他將下巴擱在池硯的肩頭蹭啊蹭的,想要將人融入骨血中。
就和貓吸貓薄荷一樣,著迷又沉淪。
“我家宋先生真厲害,這麼緊張的情況下還能讓人家讀大學。”池硯做作的伸手捧了一個心,順著宋雲起的吸貓似的動作,還伸手揉了揉他的柔軟的碎發。
被誇的尾巴都快翹上天的宋雲起沉靜的眸中是濃濃的愉悅。
“嗯,那我去安排,學校旁邊的四合院讓人整理一下,咱們兩個去住剛剛好。”
“我上學你還要粘著,要不要這麼黏人。”她手指摩挲了下男人精致的頭發絲,感覺還不錯。
“要。”
親親那麼漂亮,去上大學他著實心裡難安。
手上的動作還沒停就感覺胳膊一沉,一隻八斤重的大白貓蹦上了自己的胳膊。
鬆開摸宋雲起頭的手,纖細的手轉了個方向狠狠擼了一把胳膊上的白貓,大白貓一個機靈邁著貓步蹦到了宋雲起的頭頂上。
兩隻前蹄一縮就窩在了宋雲起頭頂。
宋雲起站在原地歪頭,想要把頭頂的貓給扒拉下去,白貓同樣歪頭,盯著爪子底下的頭發絲看。
兩雙同樣圓睜的眼睛同樣的懵然,一大一小純然的樣子看的池硯心都化了。
“宋宋大美人彆動,真可愛,讓我摸摸。”
被說可愛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宋雲起已經從剛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的欣然接受了,而且硯硯一直叫他大美人哎,雖然這愛稱有點娘,但卻很甜。
看硯硯伸手招呼,宋雲起配合的半蹲下身子任由池硯的手在他頭頂的貓身上作亂。
兩人鬨騰了一會兒池硯就被宋雲起摟到了床上。
接下來的日子池硯包袱款款的去上學了,工作她給自己辦了停薪留職,反正她也不靠那點工資活。
宋雲起在鄉鎮辦公廳工作,這些年的局勢越來越緊張,緊張到和他同樣家庭的好幾家都外放了,他們宋家現在也是岌岌可危的。
生怕一個不注意被落下馬。
對於局勢飄搖,池硯半點不擔心,繼續沒心沒肺的上學,宋家落不落馬下不下放她也沒那麼憂心。
戰火裡走出的沒犯過什麼大錯的家庭就算現在倒了,官複原職也是遲早的事,而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宋家這種頂級家族倒了,也不會虧待她的。
而且她哥這個新靠山也起來了,池硯表示現在的她無所畏懼。
72年這一年,發生了一件轟動京城的事。
宋家養女宋冉冉舉報宋征南宋老爺子私藏有海外背景關係的章媽章華君。
事情轟動,宋家軍政在職的男人全部都要被帶走調查。
京城軍區大院,一大家子人沉默的坐著。
“冉冉,我宋征南養了你也有小三十年了吧。”宋征南兩鬢斑白,如日中天的軍區司令轉瞬間就變得滄桑老態。
宋冉冉聽著宋征南的訓話,一言不發的低著頭。
“你要星星我不給月亮,就連我親兒子宋雲起都越不過你去。”宋征南歎了口氣,隻覺得心累,這麼多年怎麼就養了一個白眼狼。
宋雲起也很沉默,青年深邃的眉眼淡漠而鋒利,薄唇微抿讓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捏緊的骨節卻能看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他們宋家本來就樹大招風,處在風口浪尖上,多的是人想要把他們拉下馬,以前是沒被抓住把柄,現在這事一鬨,估計要涼了。
萬一他出了事,硯硯該怎麼辦?他親媽章華君該怎麼辦?
被宋征南說了半天,就差指著她鼻子罵她沒良心了,宋冉冉眼眶通紅的抬起頭來:
“我沒錯!我是舉報章華君是資本主義大小姐了,也舉報了她有海外關係了,你們就說我舉報的哪兒一條有問題吧。”
“宋叔叔,你說我沒良心舉報你們,那你們有良心嗎?我爹當年不是救你才死在戰場上的嗎?”
“我爹死了,我娘也跟著自殺,要是我爹不救你,我現在過的生活就不會比宋雲起差,也不用熬在三十歲還嫁不出去!”
宋征南既氣又痛,威嚴散儘後的中年人臉憋的通紅,有些事實他無可否認,宋冉冉的爸是他的警衛員,在戰場上為他扛了致命傷死了。
為了讓戰友的孩子不受委屈,他直接就收了戰友的女兒當義女。
說是義女,和親女兒也差不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對不起這義女了,居然鬨成這副樣子。
宋征南不吭聲,章華君卻忍不住,宋冉冉舉報的可是她!真正攤上大事的也是她!
宋家兩個男的頂多就是停止外放改造,她可是有可能被拉出去剃陰陽頭下跪批鬥的!
“宋征南你好樣的,你自己當年沒經過我同意收的養女如今鬨出來的事卻要我買單,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她伸手指了指在場的幾個女人,又頹然的把手縮了回去,她章華君體麵了一輩子的人,做不出潑婦指人鼻子的行徑。
但這口氣她是真的不吐不快:“宋冉冉,當了婊子就少立牌坊,你以為我看不清你是個什麼貨色嗎?還熬在三十不結婚?”
“又不是我讓你熬的,你不就是心比天高盯著高門大戶往裡鑽結果鑽不進去嗎?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勾搭我兒子了?”
“宋冉冉你說你下賤不下賤,既吃我們家的,用我們家的,享受著我們宋家給你帶來的尊榮,卻又恨我們宋家給你的不夠,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是被你玩明白了。”
“我兒子天之驕子,輪不到你個婊子糟踐,我雖然不喜歡普通家庭出生的池文硯,但人家起碼當個花瓶也是賞心悅目的,人家起碼知情識趣,你呢?真是給你臉了!”
被cue的池硯默默縮小存在感,這戰火她是一點都不想沾染,要她說章華君活的是真倒黴。
章華君那可是紅的不能再紅的紅色資本家的大小姐,要不是家庭情況複雜都跑去海外避難了,她也不會被嫁給宋征南一個二婚還劣跡斑斑的泥腿子。
出錢出力陪宋征南一步步走到軍區司令的地位,結果到頭來還要被宋征南未經允許弄回來的養女給牽連。
這事要換池硯遇上,非得嘔死她自己不可。